他们感觉光复军士气高涨,气势逼人,己方则士气低落,于是金兵无论如何都拿不下历城。
别说历城,连周边三镇都拿不下来。
完颜亮得知此事后,大发雷霆,狠狠地在军帐里摔东西砸东西,指着历城破口大骂,说什么想要燕云就要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之类的狠话,又要求大将们继续带兵猛攻历城。
金军始终处于攻击位置,看上去始终把光复军压制在城中不得出击,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光复军游刃有余,问题很大的是金军本身。
时间越久,士气越发低落,越是无法顺利攻城略地,且损失也越来越大,士兵也越来越疲乏,若是继续下去,他们早晚要给累死在这里。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完颜奔睹与纥石烈良弼达成共识,两人一起拜见完颜亮,请求完颜亮不要继续在这里作战,请完颜亮撤军,稍稍向后,让军队得到休息,得到回复。
为了说服完颜亮,完颜奔睹还拿出一套有趣的说辞。
“我军想要全歼贼军主力,贼军未尝不想覆灭我军主力,贼军如此布置战场,无非是想让我军孤军深入,拉长补给,好让我军陷入困境,那我军和不反其道而行之?
贼军固守,我军就撤退,一路往回撤,贼军不明所以,肯定派人尾随,我军就攻击贼军出城野战的部队,来多少,杀多少,如此,说不定就能抓住贼军的弱点。”
完颜亮刚刚让医师给满是溃疡的口腔上了药,强忍疼痛,心中烦躁不已,正愁没地方发火,结果完颜奔睹与纥石烈良弼就撞上来了。
完颜亮怒吼连连,把完颜奔睹和纥石烈良弼赶出自己的帅帐,更进一步要求完颜奔睹和纥石烈良弼亲自指挥军队攻击历城。
两人轮流,一人一天,十天之内拿不下历城,两人处斩!
这就把两人吓得要死。
消息传出,不只是完颜奔睹和纥石烈良弼,其他很多人也都感到莫名的恐慌,军心不稳。
半天之后,完颜亮自觉失言,就派人找到惊恐不已的完颜奔睹和纥石烈良弼,告诉他们自己那是气话,他们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可以。
但是不能撤退,不能示弱。
这种表态丝毫不能解决金军的困境,面对历城过于严密的防守,金军损失很大,进展很小,数日之间除了光复军主动放弃的一座前哨军寨,没有任何进展。
倒是包围历城的营垒有了不少建筑进展,负责围城进攻的军队随之进驻。
围城大营往北一些距离,就是签军大营,越过北清河,原先设在北清河以北的军营则作为骑兵大营,安置骑兵和战马。
骑兵大营规模很大,向北可以威慑禹城、保护粮道和粮食,向南可以威慑历城、齐河,随时驰援历城四周的围城大营。
而围城大营和骑兵大营夹着签军大营,可以确保签军逃不了,不敢反抗,乖乖被压榨到最后一丝血肉也彻底没有了的地步。
有了这样的安排之后,完颜亮觉得自己很安全了,就离开骑兵大营到了北清河南岸,进驻自己设在围城大营内的中军大帐做全面指挥。
他是真的打算在这里和苏咏霖决死一战的。
群臣的劝说他只当做耳旁风,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方式进行最后的赌博。
他甚至想着要在这里围城到开春,等北清河解冻之后,他要蓄水灌城,用大水把苏咏霖的所有防御全部淹没,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为此,他已经开始安排签军作为苦役挖掘蓄水池准备蓄水了。
他的理由还特别充分。
“历城在北清河以南,地势较低,只要蓄水成功,必然可以淹没历城,届时苏贼纵使本领通天,也是插翅难飞!”
群臣对此感到无语——的确,开春以后河水结冻,你要是蓄水成功,确实可以把历城给淹了。
但是问题在于,咱们的后勤能让你坚持到开春吗?
完颜亮不管这些,他要赌,他要赌他比苏咏霖更持久更坚挺。
然而事实证明,完颜亮并没有那么持久、坚挺。
正月二十三日,金军后方传来惊人消息。
金军重要的屯粮节点城市束鹿和武强被怀疑是光复军的来自北部的不明军队击破。
城内粮秣被抢夺,守军被杀死,两条粮道自束鹿和武强被截断,束鹿和武强以南粮车无法通行。
紧随其后,包围深州静安的守军被静安光复军守军出城击溃,静安守军继续南下往衡水方向前进,意图不轨。
完颜亮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