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采取不一样的手段,把被女真地主压迫的案例和被汉人地主压迫的案例摆在一起,让大家一起了解,一起回味被压迫的感觉,然后做对比。
这很容易就能得出一样的结论。
因为压迫者虽然不同,但是被压迫的人所遭受的苦难总是一样的,吃不饱穿不暖,累的和老黄牛一样,吃的还没有老黄牛好。
于是原神武军的官兵们渐渐开始懂得什么是上等人,以及为什么要对女真人发起进攻,为什么主要打击女真人。
打击女真人并不是因为他们是女真人,而是因为他们是上等人,所以看上去是在打击女真人,实际上是在打击上等人。
所以千万不要觉得只是打击女真人就可以取得最终的胜利了。
不是的,完全不是的。
汉人地主也好,契丹人地主也好,都和女真人地主一样,没什么区别,依然会踩在他们脑袋上作威作福。
讲述过去凄惨经历的指导员和部分士兵可以作证,不管在谁的手下,他们过得都一样惨,一样悲催,一样绝望,若不是光复军大起义出现,他们根本没有活路。
于是诉苦大会就这样缓缓地展开了。
指导员和胜捷军出身的军官们带头诉说,进而引发人人争相诉说自己的凄惨经历,诉说自己被剥削的残酷经历,以及他们心中的痛恨。
说着说着就哽咽不能言语,然后抱头痛哭,哭完了接着说,说到痛处接着哭,最终哭成一片。
从普通士兵到基层军官,一种属于被压迫者的共情正在神武军的底层快速的铺开、扩张,并且用极快的速度席卷开来,散播到整个神武军的底层。
然后苏咏霖在河间府召开了公审大会。
他把将被俘获的女真权贵、官吏、军官、富商、地主还有城中协助金军守城的非女真人官吏、军官全部挑了出来,搭台子,拎到上头接受审判。
一群士兵围着一个台子,由口才最好的指导员上台,诉说这些人的混账往事,诉说他们犯下的罪过,引起台下士兵的共情,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声讨浪潮中挥刀将其斩首。
然后引发了更大的欢呼浪潮,无数神武军士兵涨红了脸,一边哭一边喊叫,举起手臂振臂呼喊,似乎正在观看一场无比精彩的大戏。
可是这不是大戏,这是在杀人,这是明明白白的在杀人。
一些原神武军的军官在远处望着这山呼海啸一般的场面,惊讶不已。
他们未曾想过他们手下那些佝偻着身体、面色灰败、软弱可欺的泥腿子们在短短的时间里忽然爆发出了那么恐怖的力量,一浪接着一浪,仿佛能把他们演死在这声讨的浪潮之中。
最可怕的是,引领这波浪潮的不是他们,而是那群指导员,那群并不负责军事指挥的在他们看来只是一群说书人的【指导员】。
他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为什么能把这群受尽欺负的软蛋们变成这副模样?
这批军官们暂时还无法理解,但是他们对这样的局面莫名的产生了恐惧。
河间府被攻破之后,河北就正式被苏咏霖全部掌控,金国官府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全面清算,整个河北的民心士气都拧成了一股绳,牵着绳子的就是苏咏霖。
河北内部没有敌人了,驻军河间府的苏咏霖就开始认真思考接下来的战略目标。
眼下这个局势,如果只看河北的光复军和燕云地区的金军,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当初北宋和辽国对峙的局势了。
当然,当初北宋的情况远比现在的苏咏霖要好,而当初辽国的情况也远比现在的金国好。
双方可以看做劣化版本的北宋和辽国。
当年赵光义面对辽国发起了两次战略进攻,基本上采取的战略战术大同小异。
一路军队从太行山脉北出,绕道燕山山脉向东进攻,从侧翼威胁燕云十六州,一路军队从平原出击,直接向幽州方向进攻,走的还是当年柴荣北伐时预定的老路子。
这样打,其实从地势上来看是仰攻,冲击力不足,而对面掌握骑兵,向南进攻是俯冲,冲击力强大,所以自古以来从南往北征伐而大获成功的例子就非常稀少。
想到这里,苏咏霖就忍不住的感慨于柴荣的英年早逝。
如果柴荣没有在北伐的关键时刻病倒,或许燕云十六州就真的被他拿下,进而北伐辽东、进取河套,全面恢复了中原的屏障也说不定。
赵匡胤后来的路子等同于柴荣的路子,只是因为中原换了皇帝,不得不又走了一遍,把赵匡胤的生命力耗得干干净净。
赵匡胤要打服所有不愿臣服的周臣,消灭南唐,整理内政,收缴自己人过于壮大的权力,扭转“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政治态势。
这一折腾就是快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