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时候,商贾虽然挣得比乡绅要多,可是风险也是巨大,这叫只见过贼吃肉,没见过贼挨打,行商走货的辛酸自是常人很难体会,而乡绅不同,乡绅置了地,挣得虽少,可是风险也低。只是如今不同了,走货的商贾风险已经到了微乎其微的地步,除非时运不济,只要肯生产、运输,就有利润。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不少乡绅也开始尝试着让子弟行商了,商贾的数量一下子激增了不少。大量的商贾出现,自然也会出现大量的帮工、工匠,毕竟货物是要人造出来的,江南那边的生丝作坊、丝绸作坊、还有瓷器、铁器,此外还有皮毛、茶叶也开始日益增多,作坊的兴起,也带动了一些纺织机业的兴旺,甚至在江南,已经出现了专门制造各种织机、铁炉、拉丝机之类的木器工坊,如此一来,大量的工匠、学徒也变得紧俏起来,工价日涨,大量的佃户不再续租田地,转而去城里寻找机会,这又让乡间的乡绅不得不提高佃户的工钱,乡绅、地主的利益大受损害,开明的,索性卖了田地也投入这行商的浩荡潮流中,而不开明的,自然免不了咒骂几句。
工钱的上涨一定程度上加快了商品的流通,人的手里有了闲钱,当然免不了置办一些东西,从前用不起的东西,这时候也能用上一用。
而这一切的核心都围绕着迎春坊进行,这一块弹丸大的土地成了这变革的核心。
柳乘风前几日就已经在这里登了岸,回到京师。这位在广西叱咤风云的小侯爷,似乎显得有点儿灰头土脸,仿佛整个京城都遗忘了他的存在,宫里没有动静,朝廷也没有动静,连北镇府司似乎也当作没有这号人,来迎接的只有老霍和王司吏。
登了船,看到这迎春坊的巨大变化,柳乘风不禁又呆了一下,此去广西足足历时四个月,四个多月的时间,迎春坊的变化让柳乘风有点儿接受不了,他兴致盎然,倒是没有理会自己受到的冷落,登岸之后在迎春坊转了一圈,在这里,柳乘风可以深切地感受到所有人的精神气,那种行人步履匆匆,大街上人流如织,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急迫的气息,很有一番风味。
靠着河提是一栋栋的砖石屋子,都有六七楼之高,方方正正,一点儿装饰都没有,柳乘风知道,这种房子迟早会风靡起来,迎春坊的地价实在太贵了,任哪个商贾,若是手里有一块地,都舍不得在这里弄什么小桥流水,弄那种巨大屋檐的门脸儿,只有方方正正,尽量地利用土地,用砖石把这房子堆砌得越高,才能更好地利用这土地的价值。
柳乘风带着人去聚宝楼转了一圈,随即便去百户所走了一趟,才心满意足,回到温府,如今廉州侯位于京师的府邸已经建起来了,不过还未搬过去,只怕还要过一些时日,有了府邸在,柳乘风反而不急迫了,回到温家见了温正一面,自然是去见自己的妻子。
小别胜新婚,几个月不见,柳乘风和温晨曦的感情却是增添了不少,反正这朝廷和宫里也不待见他,他现在又没领什么实职,只是个空头千户,所以柳乘风索性静下心来,整日腻在家里。
与此同时,那赵先生已经送去了北镇府司审问,口供也已经拿到,靖江王的罪状算是坐实了,宫里虽然还没有发落,不过想必结局已经能够预料。
这几日,无人拜访,无人问津,先是让柳乘风有点儿郁闷,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廉州侯,是锦衣卫的千户,多多少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这番回来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实在难受。
倒是日子还算清闲,此时是七月,天气虽然干燥炎热,可是呆在家里歇息,倒也快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