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曼匆匆雇了马车去天牢,天色都已经晚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赶车的车夫还热心地道:“晚上去天牢倒是不错,带点儿热酒热菜,塞两封银子,那些人就让你进去了。”
勉强笑了笑,季曼道:“是啊,挺方便。”
“看公子这么急,是哪位亲戚进去了?”车夫叹息道:“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抓人也是乱抓。”
季曼没心思跟他聊天,就坐在车辕边看着远处,直到出现天牢的影子。
给了钱,急忙下车,季曼理了理衣裳,去门口找守夜人。在长郡混这么久,人脉她还是有一点的,但是大半夜的也没好打扰人家,就自己拿了银子去当敲门砖。
好说歹说,天牢这一路才让她进去,一问是找宁钰轩,却都说没这个犯人。
应该是涉及机密,所以不能泄露?季曼想了想,又多塞了些银子:“烦请大人给个方便,在下看看今日进来的一些人即可。”
银子给的足,狱卒也就好说话,带着她就往里头逛了一圈。这地方的天牢可不是什么纪律严明的地方,私刑用得很多,墙上挂着的刑具一排排叫人看着都害怕。季曼越走心里就越沉重,结果找了一遍都没有宁钰轩。
吴庸骗她?不可能,那就只能是宁钰轩被秘密关押了,那就不是有钱就可以去看的了。
沮丧地出了天牢,季曼也觉得有点儿后悔。人家男人干大事的,她个女人去当什么绊脚石?万一宁钰轩就栽这儿了,那多不划算啊。说不定以后有人写陌玉侯传记,还会把她给写成红颜祸水。
回到王府,再去打听了一下,却没人知道陌玉侯到底去哪里了。季曼一夜没睡好,天亮的时候还做了个噩梦,醒来的时候十分茫然,记不清梦的内容,只觉得有些后怕。
结果用早膳的时候,鬼白竟然来了。
“侯爷已经出城了。”鬼白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有话让我转告季先生。”
出城了?季曼一怔,心里一块大石头哐当一声落了地。还好还好,她没有当真害着他。
“什么话?”季曼微微笑着问。
鬼白低着头,连陌玉侯的表情大概都学了,抿唇道:“侯爷说,千里迢迢,满心期许,竟是一场空欢喜。三月未见,如同三年。只是这一见,他宁愿回去再等三年。”
季曼笑容僵硬了些,嘴角也慢慢放下来,最后撇了撇嘴,轻笑道:“最后的几句不押韵,差评。”
鬼白朝她深深鞠了躬,转身走了。
今天天气冷,竟然是飘了雪的。季曼站在屋子门口呵着白气,看着远处的屋子尖儿,不禁又低低笑了一声。
不留情也好,她莫要对他留情,他也莫要在给她情,终究不过是过客,别以后徒留着伤心了。
朝廷大军已经在西河驻扎,宁钰轩也已经回到了营帐之中,宁明杰看着他不太好看的脸色,轻笑着问:“怎么了?不是早早地就来了,怎么看起来,倒是不太高兴?”
宁钰轩面无表情地道:“天气太冷,冻僵了,脸动不了。”
宁明杰哭笑不得,招手让他过来:“长郡那边已经让人去宣旨了,不过看这架势,也是必然会开战的。我已经写了战报回去请圣上增派援军。”
“嗯。”陌玉侯到旁边看了看桌上堆着的文书,淡淡地道:“按兵不动吧,等朝廷援军到了,再看攻打长郡之事。”
“我也正有此意。”宁明杰微微一笑:“这一仗,估计要打很久,等我们回去,都不知道孩子们该多大了。”
宁钰轩一愣,想起尚在宫里的好好,不由地叹了口气。
长郡拒接圣旨,并紧闭城门,收长郡周围十二城,以西河为界,扬言要清君侧。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大怒,一边派兵增援宁明杰,一边将太后软禁,更是想趁机对萧家下手。
硝烟味从朝堂到民间,萧家百年根基,岂是一朝能拔除的?萧天翊煽动百姓,文武百官联名上书保萧家,赵离这才从梦中惊醒,放眼朝中,自己的人竟然不知不觉之中被萧家笼络了不少去。
六部之中除了户部,其余被他安排让人接手管辖的几部竟然是叛徒出的最多的,个个都说萧丞相是为国为民的好官,萧家也一直担当着匡扶社稷的重任,不可害之。
赵离被逼无奈之下,只有放弃萧家不理,立了康元郡主为淑妃,永安王便借机进京勤王,并借兵与宁明杰,势必助他拿下长郡。
朝中形势突然就紧张了起来,赵离有些茫然,回头往后看,捧月已经是许久没有见他了,康元倒是待他一心一意,只是……心里说不清的空落。
援兵不停地派往长郡,只是宁明杰一直按兵不动,春初的时候,长郡之外的援兵已经达到了五万人,粮食供应稍显紧张,但是朝廷依旧在苦苦支撑。皇帝下了四道圣旨,让宁明杰尽早进攻,宁明杰都置若罔闻。
春意浓了的时候,功城之战才正式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