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抛了块碎银子给老板,表示自己暂时包下这摊子,便将店家也一并赶去了别处。
等到在那长凳上做定,孙绍宗这才皱眉问:“暗中与那锦香院云儿私通款曲的,是沈炼?!”
“这倒不是。”
卢剑星并不敢跟着坐下,躬身站在孙绍宗对面,脸上又苦了几分,讪讪道:“我那二弟只是单相思,怕是都未必晓得,云儿姑娘其实另有意中人。”
却原来那沈炼当初见过云儿之后,便对其魂牵梦绕,只是碍于薛蟠等人的权势,并不敢擅自登门示爱罢。
后来他听说薛蟠酒后无德,竟打的云儿几日下不来床,心下嫉恨交加,便探听出薛蟠设宴的日子,暗中教训了薛蟠一通。
“其实他出手极有分寸,只是万没想到薛经历竟会因此大病了一场……”
“说重点!”
听卢剑星还在极力替沈炼开脱,孙绍宗不耐烦的挥手打断了他:“是薛兄弟查到了沈炼头上,还是……”
“这倒没有!”
卢剑星忙道:“是薛经历迁怒到那云儿姑娘头上,竟将她报成了私娼,眼下官府已然派人封锁了锦香院,说是明儿一早再没人出面作保,就要将云儿姑娘收监,送去边塞充作营妓!”
收监便收监,还有什么作保不作保的?
这分明就是设下圈套,想要引出那行凶之人。
啧~
感情那天薛蟠突然问起扫黄打非的事儿,是存了这个心思——真亏他那空荡荡的大脑壳,竟也有开窍的时候。
“我那二弟一听到这消息便急了,也不顾正在当值,就取了兵刃往外闯。”
“我见事情有些不对,便追到城门口拦下了他,这才问出了前因后果。”
“可他却趁我分神的时候,冲进城内不见了踪影……”
孙绍宗听到这里,也终于明白卢剑星急着找自己,到底是什么目的了。
“你是想让我出面,保下那云儿?”
无论是薛蟠还是顺天府的人马,只要孙绍宗肯出面担保,自然不敢再为难那云儿,届时沈炼也就不需要再以身犯险了。
话说……
沈炼就算以身犯险,又能怎么着?
难道要抛下功名利禄,带着那云儿远走高飞?
要真是这样,这厮可当真是个情种!
“卑职正是此意。”
卢剑星说着,又屈膝跪倒在路旁,砰砰砰~的在地上磕了声,然后挺起红肿的额头,肃然道:“卑职虽然身无长物,却愿以身家性命,换我二弟一条活路!”
这厮倒真是个义气的!
而且卢剑星为人稳重、身手不凡,又在北镇抚司当了十多年的‘外勤’,做个副手同自己一起去湖广搏命,实是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孙绍宗长身而起,道:“也罢,就冲你这一身义气,我便替沈炼挡下此劫——只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他已然动手伤了人命,本官也绝不会徇私枉法饶他性命!”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卢剑星大喜,忙又磕头如捣蒜一般。
“别耽搁时间了,直接去那锦香院吧!”
孙绍宗说着,先自顾自的上了坐骑,那卢剑星也忙翻身上马,两人各扬马鞭,便又改道向着百花楼锦香院而去。
一路无话。
穿过百花楼旁的长长小径,到了锦香院门前,还不等下马,就听薛蟠在里面嚷嚷道:“好个酸丁,老爷被你害的险些拉死在茅坑里,今儿可算是逮着活的了!”
只这一声,卢剑星面色骤变,跳下马来就要冲将进去。
孙绍宗连忙拦下了他,劝道:“你先稍安勿躁,那沈炼虽生的白净了些,却怎么瞧也不像是个酸丁。”
卢剑星仔细一琢磨,的确是这就么个道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里面又传出了女子的哭喊声:“周郎、周郎,你们别打他,别打他!”
紧接着又是个男子尖着嗓子叫道:“我是有功名的,我是有功名……哎呦~!”
喊到半截,身上显然是挨了下重的。
这时孙绍宗命卢剑星在外面候着,独自一人跨过了门槛,却只见那院子里乌泱泱站了二十几人,大半竟都是熟面孔。
为首的除了薛蟠之外,还有冯紫英、仇云飞、柳湘莲三人——感情那所谓的官差,指的就是仇云飞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