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他这司礼掌印新官上任,必须做出一番成绩来证明自己。九边之事,他不敢冒然插手,但要整顿东南,重新恢复宦官在东南之地的地位名声,却是能做的。毕竟,有南京守备衙门支撑,谅江南那些富户也不敢公然造反。
哪怕就是让躲在杭州的织造太监孙隆能够重新回到苏州,于他孙暹都是大有面子、大有荣光的事。
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还真要看他那干孙魏良臣敢不敢继续在江南“胡作非为”了。
皇爷既已决定,孙暹也不会啰嗦,当下就要去司礼监拟旨,发令调拨人手,却见秉笔马堂从殿外走了进来。
“皇爷,奴婢刚从天津赶回,得知皇爷下旨设立江南镇守中官一职,奴婢实是诧异,江南自太祖始便无有镇守中官一职,却不知皇爷为何设立?…奴婢路上寻思着,这江南镇守太监一职,实是设不得啊。”
马堂是去天津拿钱的,他虽晋了司礼秉笔,但天津和临清的税关仍是在他手上。他这次去天津也拿了不少钱回来,目的就是想拿这笔钱“买通”皇帝,圆他提督东厂的心愿。
见是马成回来,万历脸色一喜,但听他竟是说江南镇守太监设不得,不由又为之不快,随口问道:“为何设不得?”
“奴婢听闻那魏某,年少轻狂,目无法纪,草菅人命,贪婪成性,仗着皇爷宠信在江南胡作非为,这种人如何能为江南镇守?陛下真要是决意设立江南镇守,也当择宫中老成持重之人才可,冒然委那魏某如此重任,岂不让外朝说我内廷无人么?”
马堂对魏良臣的怨气一直未消,哪怕他并未见过这个小太监。可梁子既已结下,他马公公便轻易放不得。尤其是那小子竟然得了江南镇守太监要职,这才多大年纪?要再搁个十年八年,岂不进京晋秉笔了?
对于魏良臣的指责说辞,万历却是听的多了,早不感冒,况他已经被孙暹的说辞打动了,便挥手道:“你所说的朕都知道,也已经考虑过了,魏良臣虽年少,有些无知胡为,但素来机敏,颇有主意,应能做好镇守。”
马堂却不依,竟在那请皇爷收回成命,反复说那魏某不堪这般大用。
孙暹眉头微皱,不快道:“马公公,皇爷金口已开,难道还能收回不成,你就不要多说了。”
“孙公公难道不知那魏良臣是何许性子?”马堂闷声闷气。
“年纪小不代表就不能办好差事,宫中历来出过的年轻人还少了么?成化朝的汪直十四岁便掌了御马监,出外监军,也没见他出了什么差错,各项差事办的是妥妥贴贴。这魏良臣还比汪直大上几岁,又是府案首出身,聪明伶俐不在汪直之下,颇得贵妃娘娘和皇爷看重,马公公就不必多说了。”
孙暹意圣意已决,你马堂遵旨便是,说多了反惹陛下不高兴,枉的惹一身腥。
马堂自是听出孙暹话中意,原想继续反对此事,抬头却见皇爷随手拿了一本书来看,这一下却是不敢再反对了,转而说起天津之行。
万历精神头子一下上来,将书扔在桌上,详细询问马堂此去天津收取了多少税银。
孙暹见状,躬身道:“皇爷,老奴告退,这就去监中拟旨交办。”
万历挥了挥手,这会,皇帝陛下心中正算着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