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难过,所以对啥事也没有兴趣,夜不能寐。
他的媳妇玉珠也睡不着了,女人身子一扭,揭开了海亮的被窝,泥鳅一样滋溜钻了进去。
然后抱住了男人粗壮的腰肢,一只小手也摸在了海亮的胸膛上,滑来滑去。
玉珠问:“海亮,山上的狼咋了,为啥整夜整夜叫?”
海亮说:“它们要离开了,以后,大山里就没有狼了。”
玉珠惊讶地瞅了男人一眼:“你咋知道?”
海亮说:“我从狼嚎声中听出来了,黄狼群要大迁徙,离开大梁山,不再跟咱们做邻居了。”
“为什么?”
“因为我修开了一条路,山外人到山里来,破坏了野狼生存的领地,他们不得不离开了。”
玉珠说:“没有狼更好,以后上山,就不用担心被狼咬了。”
海亮抬手刮了媳妇鼻子一下,说:“你懂个啥啊?大梁山不能没有狼,山里没了狼,就好像人没有了灵魂。
大梁山将永远失去它的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你是老师,当然明白食物链的道理,人们种庄稼,地獾,野猪,还有兔子吃庄稼,而野狼专门吃这些坏蛋。正是因为有了狼,咱们的果林,烟草还有粮食,才能获得丰收。
没有了狼,那些地獾,野猪,黄鼠狼跟兔子,就成精了,一定会祸害庄稼。”
玉珠说:“俺知道,那……海亮,咱能不能留下几只狼,数目不要多。十多只就行,以后就不怕那些野猪跟兔子糟蹋庄稼了。”
海亮苦笑一声:“谈何容易……?”
玉珠是那种男人一沾身就来劲的女人,这么一撩拨,她的兴趣就上来了,打算跟男人来一次。
可王海亮却完全没兴趣,反而一下子翻起身,抬手看看表说:“差不多了,玉珠,你在家休息,我去去就来。”
女人莫名其妙。问:“大半夜的,你去干啥?”
海亮说:“我要上山一次。”
“上山?上山干什么?”
海亮说:“我要把狼孩子抓回来,所有的狼都可以走,只有他不能走。”
玉珠没听懂,问道:“抓……狼孩子……?”
海亮说:“是,现在山里的狼王,就是狼孩子,也就是十年前,我在路边捡到的那个婴儿。
他没有死,被小母狼叼上了大山,养大成人,已经成为一个狼人了。
他是人,不是狼,我要把他抓回来,训练成人,要不然这孩子就废了。”
“哎呀,海亮,你半夜上山抓狼孩子,多危险啊,要不要叫上建国跟憨子一起去?”
海亮一边系扣子一边说:“不必,他俩去了,我还要分身照顾他们,放心,我没事的。”
海亮系好了鞋带,在玉珠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摆摆手拉开了屋门。
玉珠在炕上听到了外面的摩托车被踹响,摩托车的灯光很亮,耀得人的眼睛睁不开。
海亮的摩托车上挂着一个大铁笼子,那铁笼子是他几天前用钢管焊接的,非常粗壮。
开始的时候,玉珠不知道男人焊这么个铁笼子干什么,今天她明白了,王海亮要用这铁笼子抓捕狼孩子。
摩托车的后面冒出一股子黑烟,风驰电闪冲出了家门。
夜半三更,海亮的摩托车冲上了山路,直奔山顶。
他是抄近路过来的,赶在了迁徙狼群的前头。
狼群大迁徙,是不会走那条山路的。山路上车轮滚滚,人流川息,狼们不想跟人类纠缠。
王海亮走的这条路,是从前运输队的那条老路。
山路没有修出来以前,那时候的运输队,利用独轮车一点点将这条羊肠小道给踩踏了出来。
虽说近几年走的人少了,小路上长满了荒草,可架不住摩托车的马力巨大。
王海亮的摩托车翻过丘陵,越过壕沟,穿过密林,足足冲出去三十多里。
摩托在一座山岭上停住了,王海亮开始收拾家伙。
后背上的铁弓是早已挎好的,那把尖利的匕首就别在小腿上。
摩托车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铁笼,那个铁笼装下一个成年人不是问题。
他还从背囊里抓出一个巨大的渔网。
这渔网也是海亮为狼孩子特制的。
他知道现在的狼孩子跟前几年不可同日而语了。
狼孩子八岁那年,海亮就跟他交过一次手,那时候想打赢他,已经非常吃力了。
眨眼的时间又过去四五年,现在的狼孩子整整12岁。
他是吃狼奶长大,生活在大山里,强壮的体格让王海亮望而生畏。
再加上他常年跟雪狼王搏斗,跟山里的猛兽搏斗,力大无穷,也灵巧无比。
不要说海亮,就是猎狗黑虎,也不一定是狼孩子的对手。
他才是大梁山真正的王者,也是大山里真正的霸主。
王海亮点着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一团浓雾从他络腮胡子的嘴巴里喷发出来,眨眼被夜风吹得无影无踪。
地上的雪很平整,草丛也很平整,从雪地上的痕迹跟草丛的杂乱程度,海亮完全可以判断出,狼群还没有走过去。
他知道这是黄狼群迁徙的必经之路。
他要在这里抓住狼孩子,不能让他随着黄狼群离开大山。
他要创造奇迹,把狼孩子训练成一个真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