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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薛牧窜出这节车厢,却迎面看见了秦无夜。
她没练功,而是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景色飞退,眼中很是失神,像在想事,又像是在放空。
听见薛牧窜过来的脚步声,她低声开口:“如今夤夜在侧,京师你也有布局,不需要我长期跟在一边。我打算先回合欢宗一趟。”
薛牧怔了怔,此议来得突兀,之前她在七玄谷百无聊赖都没说要先走,这回身在半路了反倒迫不及待要走?
“我心中有大惑难解,关系到合欢宗千载之道,必须立刻回去,好好查阅一下经典,与我师门长辈共论此道。”秦无夜转回头,冲他微微一笑:“无夜终究是问道者,凡俗的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上心……你我那一年之约,虽然算是在重视宗门改革发展,不如说更重视和你的*所得,我说了,始终是我在占你的便宜。”
“谁占便宜,谁说得清呢?”薛牧从后面揽住她的腰,笑道:“车轱辘话一直重复,只能证明你在遮掩一些什么。”
“就你能。”秦无夜也不否认,侧头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啄:“行了,有缘再会。”
话音未落,倩影已经消失在窗外,眨眼不见。
所谓交通工具,在这些人面前真是有等于无。薛牧看着寂然长空,心中沉吟。
“有缘再会”,这话很有意味啊……都这关系了,再会还需要“缘”?
恐怕这真是秦无夜道之节点,命运分岔之途,走向哪一条路,会是完全不同的结局。她自己也不敢给出丝毫定论,只能说一句“随缘”。
夤夜一摇三晃地踱了过来。薛牧从窗外收回目光,蹲下身去把她抱起:“原来你也是假修炼。”
“爸爸。”夤夜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临敌时的三无:“道争有时候只是权争或利益之争的遮羞布,而有时候不是。当道的分歧进入关键节点时,世上没有任何利益可以左右,你要留心合欢宗与你全面决裂的可能性。”
“至于吗?”
“这是真的,爸爸。历史上无数的血流成河,可未必都言利。”
“小丫头,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很不习惯。”
夤夜认真道:“因为我也是问道者。”
“完全看不出来。”
“……”夤夜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揪薛牧的脸,往两边一扯:“我真的是问道者。”
父女俩你眼看我眼,薛牧艰难地抽了抽鼻子:“辰瑶那里有七玄特产七果脯,你吃了吗?”
夤夜“通”地跳了下来,转身就想跑。
薛牧伸手揪住她的后领:“神特么问道者……”
夤夜上下舞着手臂:“我不是我不是……”
“好啦……这不是合欢之道与我们的冲突,而是无夜开始质疑己道。”薛牧松开她的领子,淡淡道:“纵欲而无情?什么狗屁的道理,若这玩意儿能合道才是真见了鬼。如果此番要流血,只会是一场合欢宗的永夜。”
夤夜奇道:“你这么信得过秦无夜?真不担心她坚定宗门信念,而与你决裂?”
薛牧转头看着蓝天白云,好久好久才道:“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