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无奈的道:“都是一群撞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我们如果不付出一点代价,他们如何会重视此事呢?
只有让他们眼看着自己的一时疏忽造成了多么大的损失,他们才会在以后写文章的时候,事先做好断句。”
陈铜想想自己让东方朔断句,被抽了一鞋底子的事情,顿时觉得云琅英明无比。
东方朔这个人你可以骂他祖宗十八代,他说不定会笑眯眯的听你骂,说不定还会点评一番,你要是敢质疑他的文字……就是他的生死仇敌!
就算是皇帝他也不服!
不仅仅东方朔是这样的,司马迁更是惜字如金,尤其是他写的历史片段,如果有人改动只言片语,杀人这种事他不是干不出来。
大汉朝的读书人一般都比较彪悍,平日里游山玩水吟诗作赋之余提剑杀个山贼,用弓箭杀几只野兽都不在话下。
没这本事的读书人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本事,要知道,这是一个‘学问虽远在千里之外也当求知’的时代。
云琅跟司马迁交情莫逆,也不敢动他的文章,更不敢私自改动。
董仲舒自然不知道在印书之前还有调墨,固定板面,试验印刷样本这些工序。
这些废掉的纸张本来就在预料之中,唯一可惜的是为了让董仲舒认真起来,试验的多了一些。
处理完这件事,云琅刚刚回到云氏庄园,就看到夏侯静守在门口,见到云琅走过来,他就快步迎了上来,用他那双黏糊糊的手亲热的拉住云琅的手不断地摇动。
夏侯静算是一个妙人。
妙人这个称谓是一般是带着一丝贬义的。
云琅被一双湿漉漉的手捏着,就像被一条冰冷滑腻的蝮蛇缠住了双手,想要抽回来,却被人家用更大的力气给捏住。
“老夫新作《白鹿集》陛下看了也说好,乃是真正的好学问,不知云侯可有兴致刊印出来?”
夏侯静一张嘴,大汉人不刷牙的恶习造就的恶果就出来了,比老虎的口气还要大得多。
云琅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连连点头道:“好啊,好啊,只要夏侯公愿意,尽管派人去印书作坊商谈就是。”
夏侯静松开了云琅的手,哀叹一声道:“你云氏印书作坊里的那个掌柜,他就是一个吸血鬼啊。
印一本书,要价五十个云钱,而且起印数额为一千本,那里是老夫这等贫苦人家所能承受的起的。”
云琅迅速的在衣袖中擦了手,喟叹一声道:“那人吃的脑满肠肥,做的却是独家生意,我被读书人只能任人鱼肉,毫无办法啊。”
夏侯静瞅着云琅有些不悦的道:“老夫听闻云侯答应董公刊印他的《春秋繁露》五千本,且一个铜钱都没有要!”
这样白占便宜的人云琅见多了,随口笑道:“这是给董公在云氏摔倒的补偿。”
说完之后,就拱手离开,如果再被这个家伙抓住手,云琅就想把手给剁掉。
几个孩子被何愁有操练的很惨,才吃过午饭不长时间,就睡下了。
云琅仔细的检查过几个孩子的身体,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就书房。
金日磾确实是一个刻苦的人,这段时间,只要有空闲,就回来云氏读书,往往通宵达旦而不知苦。
见云琅在看他没有来得及收拾的餐盘,就惭愧的迅速收拾好。
云琅笑道:“读书最忌分心,这些杂事可以交给仆妇们去做,不用感到羞愧。”
金日磾一揖到底恭敬地道:“小子近日苦读颇有拨云见日之感,恨不能化作书桌,长在书房,一刻都不离开书本。”
云琅点点头欣慰的道:“求学上进的少年人最是招人欢喜,不过呢,读书乃是千古事,非一蹴可就。
你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不可过于操劳,循序渐进最好。“
金日磾施礼道:“他日金日磾但有所成,赖君侯之故,金日磾此生不敢忘怀。”
云琅指着窗外道:“提携后进为国选材本来就是某家的职责,你也莫要死读书,这些日子园子里都是饱学的大儒,若有不解之处,正好向他们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