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皱眉道:“因为有人通风报信,一场突袭变成了困兽之斗,你继续说,朕剿灭八胡校尉的事情还牵扯不到你的身上,你是怎么知道此事与你有关的?”
“微臣原本也只是糊涂,不明白陛下为何要痛下杀手,直到微臣进了阳陵邑,与平阳侯宴饮的时候,发现《美人歌》已经被禁掉了,而且就是最近的事情。
追问原因,无人知晓,之说此歌陛下不喜。
此时此刻,微臣才明白,八胡校尉之所以被剿灭,一定与伊秩斜的大阏氏刘陵有关。
即便如此,微臣还是不能确认此事与微臣有关,直到方才微臣进京拜会了宰相之后,从宰相模糊的语气中得知,微臣可能有了麻烦,这才没有去预备去的鸿胪寺,而是直接觐见陛下,前来领罪!”
“公孙弘说了什么?”
云琅拱手道:“宰相当时见小女跟劣徒在场,就怜惜的说:稚子何辜啊,只望尔等日后行事莫要随心所欲,到时害了无辜稚子,也害了自己。
谆谆之言犹在耳边,此时此刻,微臣要是再不知道前来陛下面前领罪,也就不配吃永安侯的俸禄了。”
刘彻沉默良久,忽然拍拍手,立刻就有一个宫装女子从布幔之后走了出来,随即,布幔后就有轻柔的笛声传来,那个美丽的宫装女子也开始轻歌曼舞。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听到这首熟悉的歌,云琅的眉头就皱的紧紧的,他知道,麻烦还远没有结束呢。
果然,等宫装美人唱完歌,就躬身退下,刘彻慢悠悠的道:“刘陵何德何能可以倾城,倾国?”
云琅连忙拱手道:“启禀陛下,刘陵乃中人之姿,且声名狼藉,想要在我大汉倾城倾国自然是万万不可能,可是,将刘陵送去匈奴苦寒之地,恐怕未必不能倾城倾国,因此,微臣在刘陵离开长安之时,就随口为她张目一下。”
刘彻仰天大笑,用力的拍着锦榻的扶手道:“好巧妙地谎言,如非你最后路出马脚,朕几乎就信了你的鬼话。
来人,将云琅押去廷尉府问罪!
朕要知道,他到底跟刘陵还有什么勾连。”
曹襄闻言大惊,连连叩首道:“陛下开恩,陛下开恩!”
刘彻冷冷的道:“滚出去,这样的恩能开吗?”
眼看着两个金甲武士就要扑上来捉云琅,曹襄咬咬牙站起身道:“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们俩共谋的!这是我也有份。”
刘彻怒极而笑,走下锦榻一脚就踹在曹襄的肚子上,怒吼道:“伊秩斜会比我对你更好吗?”
曹襄捂着肚子道:“那不可能!”
刘彻背着手道:“既然如此,你谋朕的反做什么?”
曹襄连连摇手道:“外甥自然不会有什么谋反的念头,可是云琅也一样啊,他如今刚刚二十岁就已经是大汉的关内侯,只要熬上几年,即便是宰相的位置也能谋一下,他投靠匈奴难道会比现在更好?”
刘彻愣住了,收回准备再次踹向曹襄的脚,低头看着已经被两个金甲武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云琅道:“你怎么说?”
云琅脸上竟然毫无惧色,苦笑一声道:“微臣已经实话实说了,陛下怎么还怪罪微臣呢?就算是要微臣死,也好歹让微臣死个明白啊。”
刘彻冷笑道:“也好,朕就让你死个明白,免得阿娇会埋怨朕不教而诛!
刚才伶人唱的那首《美人歌》朕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的喜欢,唯一让朕恶心的是这首歌居然是写给刘陵的。
为此,朕召集了无数乐师,命他们重做《美人歌》,却没有一首能超越这首《美人歌》的。
乐师们都说,这首《美人歌》发自心而喻于怀,如无对这个美人发自内心的喜爱,断然作不出这样的歌。
这样的一首歌,你竟说是你随口而作,云琅,刘陵不过一介残花败柳而已,竟然能让你痴迷至此吗?”
“啊?”蹲在云琅身边的曹襄与躺在地上的云琅一起把嘴巴张的如同河马一般。
刘彻冷笑道:“怎么?无话可说了?”
曹襄弱弱的抬起头瞅着刘彻道:“舅舅,您这也太糟贱人了,云琅会喜欢刘陵?”
“既然你们没有男女之情,这首《美人歌》作何解释?第一次听这首歌的时候朕心中就不快至极,还以为刘陵远嫁匈奴,你的心思就会断掉,直到刘陵勾结八胡校尉谋反,朕才开始正视这首歌,难道会有错?”
云琅挣扎着坐起来愤怒的冲着皇帝怒吼道:“您要歌,要诗,倒是说话啊,什么样的诗我做不出来?我所有学问中最不值钱的就是诗歌,说过张口就来,就张口就来,您倒是出题啊,为了一首破歌弄出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