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定要商量出一个定策来,三万大军一日不回东京,朕一日不得安宁。”
庞籍出班启奏道:“启奏陛下,大军出,自然是血流成河,更何况此次出动的乃是大宋的精锐之师,所到之处自然人头滚滚,云峥在温泉关阵斩不下四万,狄帅在归仁铺和侬智高大战,也是数万敌军死无葬身之地,南方气候潮湿暖热,这些尸体自然会腐烂最后被禽兽吞噬,这样一来就非常容易发生疫病。
而乌巢城,更是两军生死相夺之地,从战报上看,一道小小的峡谷,双方就动员战兵部下十万,在这里厮杀了足足三十八天,连战象都出动了,此战之惨烈可以想象的出来,尸积如山恐怕都不足以形容。
狄帅和云将军与其说是在和侬智高作战,不如说是在和交趾,大理国,侬智高三方作战,如今依仗将士英勇,终于突破天堑将侬贼围困在孤城中,狄帅更是不辞幸劳远赴羁縻州宣示我大宋赫赫天威,此为为臣之道也。
然,多日厮杀,尸横遍野,又逢大雨滂沱,暴雨过后,天气转暖,疫病自然四起,微臣估计狄帅等前方将帅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状况,所以才冒险分兵,云将军在乌巢困敌,狄帅亲帅大军远征狄夷欲一战而尽其功,只是没有预料到疫病会起的如此迅速,此非人过,而是天罚,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不能草草商定。”
赵祯痛苦地闭上眼睛道:“朕的大军如今在风雨中作战,在蛮荒跋涉,朕每每思及就心痛如刀割,如今战事将定,却出了这这样的事情,不但出乎前方将帅的预料,也出乎朕的预料,难道说这真的是朕的德行不够,不配享用这样的大胜,如果朕能依靠罪己诏免去这道灾难,朕不吝惜下十道罪己诏,如果能通过祈求上苍缓解我大军的危机,朕这就去沐浴净身去祈年殿自省。”
韩琦大笑着出班道:“陛下何须忧虑,此事也算不上燃眉之急,只要狄青率领大军在羁縻州驻扎一年,等待那些疫病自然退去就能安全的通过疫区,这次出征乃是国朝的大胜之战,陛下无需忧虑,只是大军晚回来一年而已。”
文彦博皱着眉头道:“没那么简单,天知道疫病何时才会退去,广源州四季不分,不像北地,只要经历一次寒冬疫病自然就会退去,没人能肯定的告诉我们那里到底还有没有疫病,最可怖者,微臣更担心疫病追着狄帅一路向北,毕竟狄帅这一路还是要继续杀戮的,不可能就此封刀。
另外,微臣想问一句:为何武胜军不畏惧疫病,在疫区作战两个月有余,为何不见战损?这是什么原因?谁能告诉我,如果武胜军不畏惧疫病,为何狄帅的大军就非常的畏惧,这是何道理?广南安抚使余靖可在军报中有特殊说明?”
赵祯一听眼睛顿时就亮了,赶紧翻开余靖的奏折,看了最后的一部分,长叹一口气将奏折拿给邹同让群臣传阅。
“云峥的法子具有不可重复性,武胜军有严格的《卫生管理条例》全军上下已经养成了防疫的习惯,甲子营当年就是靠这一套才在西夏干的风生水起,所以才能在疫病面前毫无畏惧,将侬贼活活的困死在孤城中。西军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在发现疫病的第一时间,云峥就下令要求广南军迅速的南撤,这才让广南军逃过一劫。”
文彦博的嘴角抽动一下,也叹息一声退了下来,此事事关国运,没有人敢下一个决定全军命脉的决断,这样的决断只能由皇帝来下,而这也正是赵祯的痛苦之处。
大殿上安静异常,进奏院外面却热闹非凡,来看武胜军怪人的开封人越来越多,那里甚至已经出现了提着篮子沿街叫卖干果的小贩,全副武装的军卒他们从来都没见过,更没见过像武胜军这样已经武装到牙齿的军士。
“你看啊,他们背上的强弩怎么这么怪,竟然还有一个拐把子,这是什么道理,把刀子插在肋下的套子里又是为了什么?”
“ 你快看,那个最壮实的家伙腰里还缠着一对链子锤,锤子上面还有尖刺,你看看,有些尖刺已经倒了,上面泛着红光,这是杀人太多被血染红的……“
“最奇怪的是他们屁股上都有好大一块补丁,厢军到底太穷,一件好好的衣衫都没有,可怜欧……”
“战马却都是好马啊,都是五岁口的好马,你看看那双耳朵,这就是传说中的欲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欲得鸟目与颈膺,欲得鱼之鳍与脊,呀呀,这可都是好马的标志啊,就是毛色杂乱了些,定是没有喂好……”
“懂个屁,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也,这是汉伏波将军马援的名言,这样的战马就该上阵厮杀,岂能侮辱于奴隶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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