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
长随又踢了一脚,老头翻到路边了,边翻边念叨,“等我手里的贵府丫头出手,看我不买辆马车,也来威风威风!”
晚风把这句话送到了骄内,骄内的中年男人听到耳朵里去了,‘贵府丫头出手’?突然叫道,“停车!”
“是,爷!”
中年男人对长随说道,“让他到骄前回话!”
“是,爷!”
干瘪老头没想到贵人会让他回话,高兴的翻滚了过来,然后站起来,谄媚笑道,“我就说有人识货吧,果然……”
“那个贵府?”骄内的中年男人问道。
干瘪老头回道:“福宁路上的那家。”
“福宁……”中年男人眼神一紧,在骄内隔着帘子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有他们家的丫头?”
干瘪老头回道:“我刚巧路过,看到他们扔尸,就跟了上去,那曾想,人没死透,被我救了,想着卖些银子。”
中年男人问道。“要多少银子?”
干瘪老头也是个人精,看着这辆低调而华贵的马车,满心高兴的说道:“回贵人,你看着给!”心想,总不会低于百两吧。那曾想……
“给他十两!”中年贵人说道。
“是,爷!”
干瘪老头不满的咂了一下嘴。
“少了?”
干瘪老头心想,可不是少了么,看着不像无银之人啊,难道是充大头,那真是晦气,有些不高兴的回道:“不瞒贵人,人是救了,可是费了不少药钱,你看……”
“再加十两。”中年男人说道。
“是,爷!”
干瘪老头本想再要点,外面的长随朝自己瞪眼,明白了,自己要是敢再要,连二十两都没了,赶紧消停了,连忙说道:“多谢贵人,人是你们过去领,还是我……”
“我们过去领!”
“是,贵人,那再好不过了,可省了小的事了!”干瘪老头还是高兴的,毕竟那个丫头伤得挺重,不知还能活几天,能赚多少是多少吧。
某私人宅院
妖娆的中年美妇迎出了门,娇嘀嘀的叫道:“爷,今天怎么晚了?”
“路上遇到了点事!”中年男人回道。
“还以为爷你不来了呢?”
中年男人调戏了一下妖娆美妇,“你都说了有新夫人,我怎么会不来呢!”
“真是偷腥的猫!”美女缠在中年男人身上说道。
“那你就是偷腥的母猫!”
“那我们还真是不分彼此!”
“哈哈,走吧,看看货色!”
某间包房内,坐着一个年轻的妇人,黄色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水裙,手挽烟霞披帛,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珠钗,脸蛋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撩人心菲。
中年男人推开移门的瞬间,只瞄了一眼,便确定,这个小妇人是个尤物,心下满意,面上不显,踱着富贵闲人的步子,走到小妇人身边坐下,距离不远不近。
何谓不远不近?不远,是伸手就能捞女人入怀;不近,第一次见面,他从不急色,从不作身体上的接触,看上去,他斯文有度,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
这个中年男人是个玩女人的高手,他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玩女人身体了,他玩得更高端,他玩猎心,享受猎心的过程,真是美妙之极啊!
小妇人大概是第一次进这种私人宅子,有些心慌意乱,或许更可能是从良家子走向荡妇,还在纠结吧!
中年男人余光轻扫,一目了然。
自己就是把她从良家子带入到荡妇的不二人选,等做了荡妇后,她就能体会到个中种种好处,比如银子,比如男人,中年男人阴测测的笑了笑,看,这就是做男人的乐趣,多有意思啊!
京城某大街上
方又行方大人对马车夫说道,“调头吧!”
“大人,不去开国公府找夏候爷,那你还能找谁?”驾车的老仆不解的问道。
方大人心情不好的回道:“你别管!”
老仆就差翻白眼,说道:“大人,你不说,让小的如何赶马车?”
“真是刮噪!”方又行说道,“去秦王府!”
“……”老仆拿缰绳的手顿住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赶紧赶车!”方又行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啊,哦……”
现在知道方又行方大人要找谁了吧,你猜得不错,是他——龙行卫指挥使赵之仪,这个在武官官职上高夏琰一个阶的男人,龙行卫指挥使,从二品。
虽说官阶高夏琰一级,但是在古代封建社会,大部分情况下,跟同等官价的文官相比,武阶的地位要低于文官,也就是说,夏琰的官阶实际上大于赵之仪。
方又行为何不找夏琰,调转马头去找赵之仪了呢?完全是因为上次,赵之仪主动帮方又行找了教养嬷嬷之事件引起的。
方又行心想,这个年轻的公子哥为人不仅不错,而且做事还挺靠谱,给自己找的两三个管事嬷嬷都不错,要不这次,自己就找他帮忙?
什么叫不作不死,大概讲得就是今天晚上的赵之仪吧。
累了多少天的赵之仪其实已经睡了,但是门房完全通行名单上有方大人的名字,虽然名字排在最后,但是能进不是吗?
方大人有些不敢相信,在京为官数十载以来,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门阀世家的门房制度了,谁在什么时候能进什么府第,那真是严格到让人咋舌的地步,说真话,方大人并没有抱能见到秦王府赵郡王的面,他这样做,完全是出于一个父亲的本能,他觉得即便见不到赵郡王,他也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了。
方大人一路纳闷的跟着门房的人进了赵之仪的书房,在跨进书房的前一刻,他还在想,难道代尚书的地位,已经能让他通行无阻的出入亲王府第?
赵之仪没有想到自己只是为了以后方便,前两天刚把方大人的名字放到十二时辰通行的名单上,他就找过来了,所为何事呢?他睁着有些睡意的眼睛打着招呼,“方大人,你这是……”
方大人显得难以启齿。
看着不好意思开口的方大人,这个马上要成为自己丈人的方大人,赵之仪尊重又关心的问道:“大人……你有难事?”
方大人点头,随即又摇头,女儿的事,他说不出口。
赵之仪算是看明白了,方大人所求之事可能有些难,想了一下,未来丈人啊,仍然问道:“方大人,你我也算是熟人了,有事请尽管开口!”
“唉……”方大人长叹一口气,“说出来,可能让赵公子见笑了!”
“方大人,但说无防!”赵之仪微微一笑。
“我想请赵公子帮帮忙!”方大人终于说出口了。
“请说——”
方大人说道:“帮我查一下,最近有什么人针对我!”
“这……”赵之仪紧慎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方大人何以有这样的想法?”
方大人再次叹气:“说来惭愧,长女今年年芳一十九了!”
“我知道!”
方又行一点也没意识到,赵公子这句‘我知道’是多么顺溜和自然,他继续说道,“所以我和拙荆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我知道!”依然回得很顺溜。
方大人仍然没有在意到,他面露愤色,说道:“那曾想,最近,竟无人敢给小女托媒,愁得拙荆和小女以泪洗面,眼看着半年时间快过去了,小女的夫家还没有定下来,再这样下去,今年怕是……”
听到这里,赵之仪傻眼了,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小厮赵显子。
赵显子抬头望房顶。心里却在想,方大人,甭找了,兴风作浪的人就在你眼前,就是他让我发消息,所以才没人敢娶你女儿,你就找他吧!
赵之仪已经完全没有睡意了,从椅子上站起来,摸着头转了一圈,事情怎么弄成这样了?
方又行见赵之仪站了起来,好像为难的转圈子,不好意思的说道:“赵公子,是不是让你很为难,如果是这样,就当方某人没说。”
“不是……方大人……”赵之仪窘得不知说什么好。
方又行抬了一下手,“打扰了,赵公子!”准备走人了。
赵之仪面色极不自然的挤着笑,说道:“方大人,也许不是有人针对你,说不定过两天就有人上门提亲了!”
方大人笑道,“谢谢赵公子,小女反正决定回乡下嫁人了,所以……多谢了!”
“回……回乡下,为何?”赵之仪再次傻眼。
方大人苦笑:“京里无人托媒,只好回乡下,不说了,不说了……告辞了!”
“方大人,方大人,请等一下……”
“赵公子愿意帮忙了?”方大人转身。
“那个……那个……”赵之仪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厮,小厮根本不看他,他只好豁出去了,“方大人,别找了,我知道是谁搅了令媛的婚事!”
“啊……谁?”方大人吃惊的问道。
赵之仪抿嘴往后面退了半步,小心翼翼的回道:“那个人就是我!”
方又行又蒙又不解,“为何?”
赵之仪脸有点红了,可惜灯光暗淡,看不出,他说道:“方大人,你一个过来人还要问吗?”
“我为何不问?”方又行更蒙了。
赵之仪难为情的回道:“男未婚,女未嫁,大人你还不明白吗?”
方又行眨了眨眼,摇头:“我不明白!”
“方大人,我最近很忙,你难道不知道吗?”赵之仪见方大人还不明白,急得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方大人点头,“是啊,为了马恩泰的案子,你是很忙,可是跟我家伶俐的婚事有关系吗?”
可怜的方大人和他女儿一样务实,实诚,没敢想到面前这位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的贵公子头上。虽说自己在官场上将位极人臣,可是跟世袭贵族比起来,他充其量算是新贵!你让他怎么敢想嘛。
赵之仪急得想撞墙。
小厮赵显子眯了一眼,淡定的插嘴说道,“我们家公子的意思是,他最近很忙,没空去提亲,得知你们在相亲,让我把消息放出去,所以没人敢跟秦王府赵郡王抢媳妇,这下听懂了吧,方大人!”
方大人蒙了,脑袋仿佛一片空白,虽然空白,可是爱女心切的心还在,数十年来为官的圆滑劲还在,脱口说道,“原来是你这个混蛋小子在捣鬼,竟害得我家娘子哭了半个月,臭小子,你想都别想!”说完后,甩着丈人袖子走了,只留下一个气愤的背影。
“方大人,方大人……”赵之仪追了出来。
让赵公子追人,唉,这阵仗搞大了,整个院子,不,整个秦王府的灯都亮了。
当赵公子追到门房时,连秦王夫妇都惊动了,赶到了门房。
“仪儿,你这是……”
赵之仪挠了一下眉心,不好意思的站着,没说话。
年过半百,禀然而持重的秦王,老眼看了一眼从没有这样乖巧而平和面对人的儿子,暗暗惊了一下,什么人能让自己眼高于顶的儿子吃下,除非是他信服之人,比如自己、比如夏琰这种实力派,他看了看要出秦王府左侧门的方大人,问向自己的儿子,“方大人这是……”
秦王和方又行在朝堂上会过面,再加上方又行能七品代二品之职,早就是名人了,他想不认识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