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一直在村口等着盼着,眼睛都要糊住了,还在拼命朝村口的方向看着。
奶奶很苍老,满头白发,瘦弱的身子也微微的弯着,身上的粗布麻衣,补了又补,每次半夏买回布料,她总是偷偷藏起,不肯为自己做一件新衣裳。
老人家知道自己身子不好,活不了几年,心疼这个唯一的孙女,这几日也在托人说媒,想给她寻摸一个亲事。
可是好像没什么用,人家一听说对方姑娘名叫半夏,都跑了。
老太太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一边纳鞋底,一边发愁。
张大娘跟柳儿她娘,一并陪着她坐着,手边都是自家的农活。
“我说老婶子,你也别太担心了,半夏这孩子,虽说脾气坏了点,但她心眼好,总会遇到好男娃,就是缘份还没到,现在急也急不来。”说话的是张大娘,她经常跟半夏去赶集,最了解这丫头的性子。
柳儿娘性子有些跳脱,虽然上了年纪,但年轻时候的模样还是有的,要不然也生不出柳儿这么漂亮的女儿。
她将手里的针,从头皮上划过,粘点油,拉起鞋底来,更顺畅,“要我说,这俩丫头都欠管教,找个厉害的先生管个一两年,兴许还有点用,不然的话,你们就等着看她俩上蹿下跳,闹的整个村子都不安生吧!”
柳儿娘怎能不了解自家女儿的性子,唉!她也闹心着呢!
张大娘忍不住咯咯直笑,“我也就奇怪呢,柳儿的性子,怎么就跟他男娃似的,还是被半夏带坏的!”
半夏奶奶听了这话,不高兴了,“我们家半夏,那是被逼的,谁叫我们家苦呢,她懂事早,一点点大就知道到上山挖野菜,到小河沟里钓虾,拿回来给我熬汤喝,唉,都是苦命哪!”
小白从路边的小河里,游过来,扑腾两下翅膀,朝奶奶奔过去。
奔到跟前,便窝在她脚边蹲着了,比家养的狗都要乖巧。
柳儿娘看的忍俊不禁,“你们家的鹅,也要成精了,别人拿东西喂它,都晓得拒绝,还叨人,那小模样可凶了!”
奶奶慈爱的用手摸了摸小白的鹅头,“我们几个相依为命,小白是我们家的福星,很多时候,畜生比人有良心。”
“这话倒是不假,”张大娘很赞同她的话。
三人正说的兴起,小白突然站起来,晃着身子,朝村口的小路跑去。
“哟,是他们回来了,”柳儿娘眯起眼,打量了孩子们的衣着,还好,不是太凌乱,看来没出什么事。
半夏几人,在路上就商量过了,回来以后什么也不说,他们自己担心也就算了,别让亲人也跟着一起担心。
“奶奶!”半夏抱起小白,快步的跑回来,身后的包袱,一晃一摆的。
里面装着,巧儿送给她们的糕点。
“跑那么快干什么?慢慢走,”老人眯着浑浊的双眼,笑呵呵的看着她走近,满眼都是幸福。
“奶奶……”半夏跑到她跟前,放下小白,腿一伸,在她身边坐下了,“您看,我又带回好多吃的,这回不用担心,孙姐姐为人可好了,又温柔又善良……”
“孙姐姐?哪个孙姐姐啊?”张大娘好奇的问道。
半夏呵呵干笑两声,“就是镇上的孙姐姐嘛!”
柳儿走的累了,也一屁股坐到她娘身边,“娘呀,我得在家歇几天,我这双腿都要废了。”
其实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怕他们再追问,随便找了个借口。
柳儿娘忍不住的笑,“死丫头,坐没坐相,你看哪家小姑娘像你这样。”
“有啊,半夏不就是。”柳儿指着对面跟她一样坐姿的人。
柳儿娘笑骂,“你俩就是一个茅坑里的石头,瞧瞧人家蔡园,一个男娃,都比你俩讲究。”
蔡老伯背着东西,准备要走了,“男娃要那么讲究干什么,我还巴不得他能跟半夏她们学学呢!”
张大娘从半夏带来的包袱,挑了两样糕点吃着,含糊着说道:“他们仨应该换换,男娃不像男娃,女娃不像女娃!”
蔡园始终乐呵呵,听着他们说话。
半夏靠在奶奶身边,小白靠在她怀里,夕阳下,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逸,那么美。
只是她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很快就会被打破。
收拾了东西,跟奶奶回到家,半夏便开始收拾东西,“奶奶,我带您到镇上住几日,孙姐姐在那儿开了一家药铺,让我过去帮忙,我带您一块去,现在收好了东西,我们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