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坤哑声道:“听说他们已经试了很多方法了,要是这链子和阵法也不经摔。他们拿化劫就真的没办法了……”顿了顿,“除了你……”
吕双贤看了看我,犹豫道:“少夫人,你就没有话要对少爷说吗?”
甄坤嘟囔:“少爷知道你出事后整个人都他妈疯……”吕双贤踩了他一脚。甄坤揉了下鼻子,闷闷道。“少夫人,你要真死了,你想过少爷今后一个人怎么办吗?”
我垂下眼睛,回过身子。
吕双贤哽咽:“少爷又没什么朋友。挺孤单的……”
“是啊,以前老觉得少爷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遇到再喜欢的砚台也就夸上那么几句。没事的时候要么画你的画,要么就看你的画。捏着个破香囊坐在江边能发上一天的呆……”
“对,可是那次从南山回来以后,少爷就变了个人,吃饭香了,不喝酒了。”
“还派了好多人去搜集各地的名点甜糕。”
“也不对丰叔视而不见了。”
“他好像还故意暗示邓白脸应该去跟丰叔学怎么搭衣裳来着?”
“有吗?”
“好像……不管了,反正他穿衣服开始挑三拣四不算,连我们的也指手画脚。”
“哈哈……”
……
泪水不知不觉润了满脸,我抽噎了下,他们一愣,停止滔滔不绝:“少夫人……”
我咬住唇瓣,咽下心中苦涩,抬眸看向远处。
怎么可能没有话要对杨修夷说,我甚至想要天天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没完没了。可我怎么能在此时再去念他想他,那会让我不舍不忍,更不愿坚强。
过去好久,闲云老怪带着一男一女两个身穿玄袍的巫师回来,男的大约四十多岁,女的年龄与我相仿。
甄坤性子粗,张口就道:“信得过吗?”
闲云老怪瞪了他一眼,走到我跟前,低声道:“刚好他们也在找你我便带来了,灭神芒星阵和月华星隐交织的方法我都细细说了,他们说可以办到。而且他们答应不会有旁人在场,这俩小子背你来的事我保证不会被杨贤侄知道。”
“谢谢老头子……”
他眼眶红红的,叹了声气。
男子声音很低,介绍道:“在下万俟城,这位是禹家长老禹七七。”
甄坤皱眉:“几成把握啊?”
禹七七不悦道:“阵法就是阵法,落定就行了,什么成不成的?”
吕双贤嗤声:“巫阵我懂的不多,但我知道赤阳千华阵便需靠机遇,就算阵法落定了都不一定有用。”
禹七七眉梢一挑,万俟城忙打圆场道:“难得月族长能有这番心思来主动找我们,事不宜迟,走吧。”
我点头,回身看向吕双贤和甄坤:“你们别跟着,回去后找个山坡躺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吕双贤双眸通红:“可是,你就真的没什么话要对少爷说吗?”
我微微摇头,万俟城这时上前就要抓住我的胳膊,我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避开,甄坤顿时冲上来叫道:“你干什么!”
万俟城朝我看来,我嫌恶的看着他,冷冷道:“我有脚。”
他眼角抽搐了下,有些难堪,禹七七一把握住我的胳膊:“我来吧。”
我厌恶的看了眼她的手,她一顿,继而一笑,视而不见的推我。
吕双贤用力扯掉她的手:“你当我家少夫人是囚犯吗?松开!”
万俟城低声道:“禹长老,让她自己跟来吧。”
禹七七神情愠怒,忽的一笑:“月族长这就要走了,可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吗?比如我去你师父的衣冠冢替你拜上一拜?”
我双眸一凝,凶狠的瞪住她。
“毕竟你师父死后,他的那颗头颅是我亲自……”
“你他妈住口!”甄坤大怒,“腌杂皮的,看个挺标致的姑娘,净他娘的一嘴臭味!”
禹七七皮笑肉不笑道:“莫将你们自己看得太重,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耍泼?”
吕双贤讥笑:“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癞皮之犬个个嫌脏,恶心你们是人之常情。”
禹七七怒极:“我们是过街老鼠?你睁大眼睛看看这数万人哪个不是巴不得她死!”
“禹长老!”
一个略显低沉的女音威严响起。
一袭青衫的老者拄着巫杖缓步踱来,霜雪染鬓,群上以金丝月线绣着显目的流云纹章。
数个男子跟在她旁边,最年轻的也有四十来岁,皆为一身玄袍。
目光落在几个男子的面孔上,我的双手紧握成拳,那日“师父”被凌辱虐杀的画面在脑中鲜活的重现。
闲云老怪一步挡在我身前,看向万俟城:“你出尔反尔!”
万俟城结巴道:“此事,此事太过重大,我怕有半点纰漏……”
禹七七看向老婆子,神色恭敬:“佘族长。”
我们所处的山崖为巽蒙东山和天外山南端交接处,人烟稀少,是最僻静的一方山头,可眼下却注定它无法平静了。
老人没有吱声,略显昏黄的双眸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怜悯。
我没见过她,但感觉得到那些十巫皆待她十分敬重。
风声穿耳,她唇角浮起和蔼一笑:“月族长,走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