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巫师围着化劫,他们不亏为十巫后人,本事着实大,甚至能引海水雷电之力,激起千顷波浪,将万里长空变作他们的盛大战场。
闪电劈下森寒雪亮的光影,天地混乱,雨水激洒,一片杀意。
烛司先我一步看到师父,直接纵身掠去,我抬起冻得麻木的胳膊,擦掉脸上的雨水,远处祭台下,数十人将花戏雪包围,师父瘫软在他怀里,奄奄一息。
这数十人,除了岛民和十巫,竟还有万珠界的人,那几张面孔,在孤星长殿里我印象深刻。
烛司冲上去后,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卿萝,确切来说,是附在这具身子里的红玉。
我睁大眼睛,近乎病态的渴望看到她被烛司狠狠撕碎,胳膊却在此时一紧:“小姐!”
我回头:“玉弓?!”
她双眸通红,一把拥住我:“小姐!”
“你怎么在这?我的孩子呢?”
她擦掉眼泪:“我交给萍奴了,她比我更能保护好小少爷的安全,小姐。我担心死你了!”
这时,花戏雪蓦地喝道:“先别杀她!”
我们忙抬眸望去。烛司掐住了清婵的脖子,冷笑:“杀她?太便宜了!”
清婵辛苦的掰着烛司的手背。目光冷蔑。
花戏雪又要说话,忽的侧身,仓促却轻盈的避开了一道光矢。
烛司矮清婵半个头,却将她高高举起,冷声道:“你问初九恨不恨你,你又恨不恨她?你可悲到只有拿她师父去激她,可你得到了什么?杨修夷心里就她一人,他们恩爱濡沫,还有了孩子。你呢?你这个可怜的女人,他们这群杂种好歹有个痴心妄想的宏图大愿,想要称王称霸,你却只能依靠仇恨而活!若初九今天真的被你害死了,你怎么办?”
清婵眉目发恨:“这与你何干?”
“你一直不想给初九一个爽快死法,本上神今日就以牙还牙,你且尝尝这千年万年永无天日的荒寂吧!”她看向千疮百孔的坟场,眉眼一凝,巨石登时下陷。皲裂的土地下出现一个幽黑阒寂的深渊。
清婵终于露出惊恐:“你想……”
话未说完,烛司手腕一扭,清婵睁大眼睛,旋即失去光彩。身子软软垂下,没了生机。
几乎同时,一声凄厉惨叫从那深渊里响起。愈来愈远,回音冗长。
烛司举着双指。默默低吟,深渊口陡起一阵星芒。结为了一道封印。
清婵的尸体跌在水中,,密密麻麻的虫子从头顶蜂拥而出,朝四周漫延,不多时,只剩一张被海风吹得微微鼓起的皮囊,似微微含笑,着实诡异。
我怔怔望着,分明恨她,却无端觉得悲悯。
雨越下越大,天地浑浊,玉弓想带我先回船上,我死活不依。眼下藏僧地安全隐蔽,无人发现,也就没有拖不拖累之说。岂料玉弓忽的发狠:“小姐,得罪了。”出手如电,反手便将我制住,一颗归海钉打入我盒,然后她像麻袋一样把我扛起,飞快跳下我辛苦爬上去的土坡,最后跃上一条小船。
船上两个人影正拿着一个木桶,一桶一桶的往外倒水,我们从天而降,激起一团水花。
他们惊了一跳,一见是我,木臣又哭又笑:“少主!”
玉弓解开我的归海钉,木臣忙凑上来把她挤开,脸蛋朝我挨近:“少主,你要抽耳光就抽我的,不要打玉弓!”
玉弓:“……”
我一把抱住玉弓,趴在她肩上放声大哭。
忐忑不安,焦急苦守,过去良久,烛司和狐狸终于将师父带回来了。
师父昏迷不醒,脸色惨白,衣上血水被大雨冲刷的斑驳黯淡。
船舱里备着热水热汤,木臣和烛司抱着师父进去,舱门关上,顶上油灯被海浪打得摇摇晃晃。
玉弓和木为去开船了,我恐惧的僵立在门口,花戏雪递来太灵暖玉:“猴子。”
心中凄楚,我悲痛的说不出话,他难过的看着我,而后撩开我凌乱湿漉的头发,将太灵暖玉戴在我的脖子上。
汩汩暖意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却驱散不掉心中冰寒,我抬手擦掉眼泪,花戏雪轻声道:“猴子,会没事的,清婵,没有对你师父起杀意。”
我一愣:“什么?”
他微微拢眉:“在这之前,是清婵将你师父推到我怀里的。”他看向我的头发,缓缓伸手,将上面的雨水挤掉,“她伤你师父,却没伤到他的要害,并且在你师父身上下了护阵,连你师父的巫蛊,都被她解了。”
脑袋一懵,我抽噎着,半张着嘴巴。
“我让烛司别杀她,并非觉得这就可以让她赎罪,但至少我们可以多一个人手。”
我讷讷:“可她为什么会……”
“我不知道。”狐狸凤眸微眯,“人心最难猜了。”(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