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神气的口气,我真想搬座小山来把他从包子压成烧饼。
但想想,他是原清拾的那伙人,想必对我的身体也是有了解的。
我平时便极少如厕,更遑论现在身子虚弱,元气大伤,吃进去的东西可能还不够填补我的灵力修为,哪有多余的好供肠胃消化,更别说现在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了。
我靠着墙面四处张望,估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已经巳时了,外面应是暖阳盛云,天碧风清之景。
如果没有下山,我现在应该在抄重居里练棍法了,如今倒好,棍子都给弄丢了。
小胖子靠在我旁边:“在想着怎么逃跑?”
跟他没什么好装,我很自然的点头:“嗯。”
本以为要被他嘲讽“想得美”或者“你试试”,要么就威胁打断我的腿,他却像转了性子,淡淡道:“甬道出口会有几个安全的暗室,你和他们老老实实在那给我呆着,等我回来接你。”
我转过头:“你认识这里的路?”
他直接道:“铭文上看的。”
我打量着他,发现他虽然脾气坏了点,但其实挺好说话的,想了想,起了试探之心:“你叫什么?”
他顿了顿,忽的一笑:“我姓田。”
“田……大侠,你要带我去哪?”
他饶有兴致的看了我一眼,抿唇不语。
我斟酌了下,继续道:“你应该很年轻,看你年龄大约就四十岁,你实际多少,一百?两百?”
“……二十五。”
“……”
王悦之回过头,眼角诧异:“二十五……比我还小……”
赵龄微微一顿,认真道:“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兄台的面貌与年龄……兄台应当忌口,多重养生调息,腴肥可生百病,养百毒,措身失理,积微成损,损成衰,衰而老,老而终,若从今始清肠胃,润腑脏,净……”
小胖子眨巴两下眼睛,呆呆的看着他。
我和王悦之则听得津津有味。
甬道再往前,空间越来越大,渐渐变为一个宽敞高耸的殿室,墙上的铭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大壁画,高三丈,宽四丈,画的是一幅祭祀场景,看阵仗排列和纸文魂幡数量,是清酒陌上尘,六七百年前最时兴的祭祀排场之一。
壁画以青金石,云母粉,沉曲香为颜料,因而色彩明朗,经久不褪。壁画构造大气磅礴,势壮雄劲,看得出画图之人很用心,可惜画线笔力太过粗糙,深浅不一,且断断续续,不够流畅秀劲,连贯丰润,因而显得整幅壁画精却无采,美但无神。
小胖子在壁画前驻足,微仰着头,他本就高我太多,如此更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却清晰的感到有一丝悲凉萧索从他的吐息里飘散而出。
任琴儿伸手抚壁,低声道:“整幅壁画应都是一人所为,怕是耗时不少。”
“嗯。”王悦之道:“看画上之人的衣着,这壁画的年月怕是有数百年了。”
下一个殿室更大更宽,画的是行军图,尘烟翻滚,云海苍茫,整幅壁画气势澎湃,豪情万钧。
千军万马前一匹骏马人立而起,是位年轻的将军,扬剑如虹,怒指前方,一身战甲几多浴血,却如覆星芒。
这幅画已无关笔力画工了,仅它的构图气魄,杀伐战意就足以令人震撼的无言,甚至热血沸腾。
画前有一尊四方青铜炉鼎,鼎上插着香烛,已没了星火。
宋语将中天露举得更高些,指着壁画上的那面旗帜:“是程家军!”
我不知道为什么,又把目光看向了小胖子,他静静立着,胖成这样腰板却很笔直,双手负在身后,凝视着壁画。
心念忽的一动,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我不动声色的抓起一掊土,不动声色的拔出匕首,不动声色的往后退去,再不动声色的隐入黑暗里。
怪的是,竟没一个人发现我的不对。
猫着身从一条甬道拐过,终于可以大口喘息了,抬起衣袖嗅了嗅,臭不可闻,这鬼地方,我一定要快点逃出去。
这时鼻子闻到一阵清冽的幽香,越麟香!
我大喜,越麟花土生土长,需要充足的阳光雨露,这附近绝对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