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那棵海棠树,在月下别样的妖娆。
海棠花是最为复杂的花朵,她既媚又纯,两种截然的气质被她表现的那么透彻干净,并不杂糅。梅借风流柳借轻,自古便常被用来比喻女子的风情。
如今这棵海棠树花开似锦,一身繁贵却又幽姿娴静,清韵出尘,带着淡淡的清香,我忍不住就想起了陈素颜。她也如这海棠一般,集清傲高远与顽皮千金于一身,一点都不矛盾。
我抱着酒坛摇头:“算了,虽然我很讨厌你,可是你长得好看,一表人才,吊死鬼是爆眼长舌的,丑死了。”
我又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好罚他的。他说:“在下买套宅子送给姑娘做赔罪如何?”
这个诱『惑』确实很大,尤其是我现在正处于穷困潦倒的时期,简直久旱逢甘霖。可是我不能接受,师父说钱财之类的东西受之不得,不然极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以后行事接物之时,会不由自主的低眉三分。
我说:“不用了,既然没什么好罚,便不罚了,喝酒!”
“好!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可以来罚我,这是我穆向才欠你的!”
夜『色』浓郁,淡月斜照,海棠花香幽幽的扑鼻而来。穆向才喝醉了,趴在我对面,黑发从他肩上滑落,像上好的软玉,泛着乌亮莹光。夜风急来,将他的头发吹起,扬到了另外一边,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后颈,白皙的皮肤上突兀的有三道极长的血痕,似是刚划上去不久,连痂都未结。
“你是谁?”
一声男音自身后响起,我回头,是穆向才的亲随郑伦。那日我让春曼用九星结将他们困在了后院的九星谂阵中,虽不会丧命,却会大伤元气。如今看他的模样,应是恢复得不错。
我咧嘴笑笑:“路过讨酒喝的。”
他古怪的盯着我看,随后去推穆向才:“少爷?”
穆向才并未睡着,沉声道:“何事?”
“夫人哭了很久,你不回去么?今日毕竟是你们的大喜之日。”
穆向才抬起头,黑眸有些混沌,虚望着酒坛,久到我以为他变成了石头时,他摇头:“不了。”
“少爷,夫人已经知错了。方才我来时她旧疾复发差点又痛昏了过去,若你再不去,她……”
这似乎是穆向才的死『穴』,他又静坐了一会儿,随后神情疲累的推开空酒坛起身:“我一个人回去即可,你把田小姐送回去,夜深了,她姑娘家多有不便。”
“是。”郑伦回头冲我作辑:“田小姐家住何处?请。”
“没事,就在金秋长街,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他微微皱眉,目光紧紧的锁在我的脸上,半响问我:“金秋长街,你是田掌柜?”
“嗯。”
他眸光一凛,神『色』怪异,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忽而咧嘴一笑:“这边石屋矮群,巷口僻静幽暗,还是我送你吧,请。”
他着实有些古怪,我用神思细细的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很正常,没有半点妖气。我觉得是自己多虑了,如果不是因为害怕『迷』路,我真不想让他送我。
出了院门,穆向才朝另一边走去,我跟在郑伦身后,这里黑灯瞎火,寂静无声,只有寒鸦扑着翅膀呱呱的掠过,真是个闹鬼的好地方。
郑伦脚步越走越快,我这身衣服很难跟上,忍不住叫道:“你慢点呀!”
他没理我,仍是疾步快走。我觉察到不对劲,渐渐停下脚步,就在这时,“锃”的清脆鸣声一响,银光急闪,郑伦手中长剑出鞘,转身冲我胸口刺来。
我仓促后退,长剑一偏,刺入了我的右肩,我应激『性』的抬腿朝他胯间踹去,他反应极快,拔出长剑两个后空翻躲了过去。
我厉喝:“你干什么!”
“你把我的女人害的死无全尸,我要替她报仇!”
粗腰女人!?我急忙解释:“不是我!我没……”
他粗暴的打断我,再度猛刺一剑:“我今天就把你你剁成肉泥!”
肉泥?这就玩大了。我急急调动冰蓝珏,却只冻住了他的一只脚,他被一绊,整个人摔了过来,撞在了我身旁的矮墙上。
我冲过去想夺下他的剑,他手肘一抬,给了我脸门一下,我跌撞在地,鼻子辛辣的疼。
他爬起身,举剑朝我走来。
他的额头被磕破了,血水蜿蜒淌下,显得目光十分狰狞,他看向我胸前的伤口,冷冷说道:“夫人说的没错,你真是妖女!”
“镯雀说我妖女?”
“你帮陈素颜勾引我家少爷,『迷』了他的心窍,连新婚之夜都跑出来与你喝酒,我郑伦绝对不允许你这妖女再留人世!既然你的伤口会痊愈,我割下你的脑袋又当如何!”
他一个陡步上前,扬手急转长剑,猛的冲我脖子横来,我将玉?糖扔了过去:“暗器!”转身往后跑。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香气从天而降,蓦地将我包围,耳边风声急啸,剑刃断裂声清脆传来,我急忙大喊:“不要杀他!”
杨修夷面『色』森寒,潦黑如墨的双眸盛满怒意,他一手搂着我,一手捏着数截断刃,长臂一挥,断刃如箭矢般疾飞出去,贴着郑伦的左右太阳『穴』擦过,飞入了他身后的黑暗长巷里。
郑伦脸孔苍白,失了血『色』,我道:“你快走啊!”
他胆怯的看向杨修夷,脚步试探『性』的微微后移,见杨修夷没有反应,转身踏着墙垛跃起,消失在了夜幕里。
杨修夷语声冰冷:“为什么放他?”
“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样?”
我摇头:“还有别的原因……我想让他做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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