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维雅的手指搭在了莱恩的后颈上，她的能力以一种和表面轻描淡写截然不同的力道，透过莱恩纤薄的后颈皮肤，渗透到他的血管当中。

没有人说过外星生物一定要是庞然大物，张牙舞爪的样子。

——莱恩身上的怪物比细胞大不了多少，他们像是影子一样藏在血管当中，小心翼翼的扩张，它们编织出合理的梦境，说服莱恩的大脑相信他真的受到了伤害，然后借机，从莱恩的身上摄取他的血肉——小孩子身上那些交错的伤口就是这么来的。

这种外星生物现在就有这样的智慧，很难想象他们真的成长起来之后，会变成什么可怕的样子。

夕阳逐渐的暗淡了下去，天空中失去诺维雅能力维护的云层也很快变成了原来的模样。

在最后一丝太阳的光辉散去之前，托尔突然指着那个孩子，拉着黑寡妇一起看着。

无数黑色的小点从的小孩子的皮肤当中渗透出来，那些黑点好像没有任何重量，出现在空气当中之后，就沉沉浮浮的顺势下落，刚开始只是小缕烟雾的粗细，可到了最后，黑点成团成片，简直要把诺维雅和小莱恩都淹没在当中。

简直就像是恶魔的翅膀一样，托尔和娜塔莎不太确定到底是什么怪物被放了出来。

紧接着，所有的黑点似乎都有了重量，诺维雅放开了搭在莱恩脖子上的手，她轻轻的在虚空当中揽了一下，这群外星生物，就被收束起来，最后消失在了诺维雅的手心里。

天已经彻底黑了。

诺维雅扶着已经进入梦乡的小莱恩，驱逐掉那些寄生虫一样的东西之后，小莱恩今天终于能够有个美梦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操场站起来，黑暗并不能影响他们这些人看清周围的东西。只是负责清场执勤的神盾局特工大概是托尔或者黑寡妇的迷弟。

‘啪’的一声，操场边缘的照明设施顷刻间都亮了起来，两束强光对准了托尔和娜塔莎，像是给他们精心准备的华丽登场。

又过了好一会儿，控制室里的人才找到第三束备用强光，歪歪斜斜的给诺维雅指明了道路。

托尔从诺维雅的手上接过那个孩子。

他看看诺维雅，感觉她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舒服，但那些凭空消失的黑色物质，不管落在哪里，都会是一种灾难。

“我没有伟大到吸收那些脏东西···你是在找这个吗？”诺维雅摊开手，她的手上安静的躺着一颗纯黑色的珠子，看起来像是玻璃质地的，里面还有物质在若有若无的的流动着。

“你可以拿去。”诺维雅把珠子往上一抛，任由托尔略显紧张的托住珠子。

她往四面瞟了一圈，看准学校后门的位置，愉快的和两个人告别，“我还急着去看看店里的装修进展···”

等托尔观察好自己手上的珠子，再抬头的时候，诺维雅已经带着她的后半句话，一起不见踪影了。

“我们一起回···”托尔想要叫上娜塔莎，但他发现她也不在了。

从学校转出来，诺维雅松了口气。

她并不是真的要去跟进甜品店的装修情况，但如果被超英留下来一起吃饭通路，也是她计划之外的事情。

诺维雅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她意识到事情比之前更加容易了。

解除一个外星人的能力，在过去至少要花费一些时间，就好像操纵摄魂怪那样，总要让人心惊胆战一小会儿。

现在再做这些已经很轻松了，她完全可以在眨眼之间清理掉那些寄生在孩子身上的东西，唯一折腾一圈的理由，只是希望不要在清理的的过程中，让那个孩子再次陷入到可怕的梦境当中。

这片街区的学校之外，有一个供给周边居民锻炼的小操场，操场边上是一块涂鸦墙，荧光黄色的字体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诺维雅一眼扫过，发现有人靠在墙边，几乎要和黑夜融在一起。

她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这个轮廓太过于熟悉，而且普通的纽约市民也不会打扮成这种模样。

“娜塔莎？”诺维雅试探性的问道，接着就确定了对面真的是黑寡妇。

“我们去喝一杯吧。”娜塔莎超了条近路，她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遇到诺维雅，她很快要离开纽约赶赴一个任务的现场，这或许是她离开之前，和诺维雅的最后一个交谈机会。

“···可以啊。”诺维雅微微后退了一小步，这种即将被人谈人生的感觉，让她着实有点小慌张。

＿＿＿＿

把粗盐抹在酒杯杯口，酒杯里撞进一块凿成圆形的冰球，琥珀色的威士忌倒入其中，最后是一片柠檬封顶。

——诺维雅默默接过长胡子老爷爷版调酒师推过来的酒杯，不太理解这种制作方式是什么路数的。

她以为女神会把她带到什么僻静而有格调的精品酒吧里，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找了这个街区最后一家没有关闭的酒吧，随便在一群下班的卡车司机之间，抢到两个座位。

酒吧的环境嘈杂，电视里播放着一些最新鲜的事情，诺维雅看的非常眼熟，这让她有些尴尬。

娜塔莎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她喝了口四不像的调制威士忌，安慰诺维雅道：“你会习惯自己做的事情被媒体反复描写的。”

——诺维雅今天做了不少事情。

最突出的一件，她改变了云层的造型——刚开始那根棒棒糖还能归结为巧合，但后来拼写出小莱恩的名字，就让整个纽约陷入了‘寻找莱恩’的火热游戏当中。

“我···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些媒体的套路···”但现在诺维雅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有媒体把云层改变形状的事情称为‘跨世纪先锋艺术’，说这其实是超级英雄的出柜现场。

这套逻辑行云流水——能做出改变云层行为的人，都会被人为是在告白，莱恩也是男性的名字···

诺维雅想了想等托尼完成任务之后看到这些报道的样子，有些头疼的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你扯走了那些云，当时就有天文爱好者捕捉到了藏在云层里的神盾局母舰。”

诺维雅抽调能量的过程非常迅速，不仅做了字母拼写，她的能力还破坏了隐藏的屏障。纽约市民刚刚才接受自己头顶有一艘被封印的母舰，现在又发现了另一艘。

“呃···看来最近会多出很多天文观测者了。”诺维雅得知自己造成的‘破坏’，每一件都和低调没有丝毫的关系，这让她有些心虚。

“不过，那是寇森需要头疼的事情。”娜塔莎没有谴责诺维雅的意思，她有些调侃的说道：“云层很多时候是母舰的一层衣服，被你直接扯掉了，他们以后估计会记得加强隐形装置。”

诺维雅脑补了一下自己像个恶棍一样扯掉了···她潜意识的把寇森代入了母舰的拟人当中，当即就被自己的脑洞给冷到了。

“···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啊！只是有些好奇托尼的新女友，你对他来说是很特殊的！”

感情是超英生活当中最动荡的部分，娜塔莎希望诺维雅能够缓和美队和钢铁侠之间一些小摩擦，当然，这不是强制诺维雅必须完成调和的任务。

所以这还是谈人生！

诺维雅有些想念远在伦敦的小伙伴们，她看他们在伦敦疯狂折腾托尼的时候，可没有想到回来之后会被黑寡妇谈心！

“他和史蒂夫之间的关系，让人有些担心。”娜塔莎说中了诺维雅最心塞的部分，她心不在焉的转了几下酒杯，沉默了一下才问：“如果···他们两个最后还是产生了不可挽回的分歧，你会站在谁的那边？”

诺维雅有种预感，她之后一段时间，还会对很多人问出这个问题。

在找到和解内战的方式之前，她恐怕都会一直直白的询问的她见到的人了。

“我们现在在谈如何规避这种情况。”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至少当下，娜塔莎还没有答案，她只能对诺维雅说：“···这取决于他们都做了什么。”

“···我明白了。”

诺维雅从座位上站起来，她喝光了杯子里最后一点威士忌，杯口的海盐咸的发苦，她的心情也不是太美丽。

“诺维雅！”

诺维雅回头，看到黑寡妇对她勾唇一笑，诺维雅和娜塔莎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段位的。

“我们也会帮你看着托尼的，确保他不会在外面随便和别的女人约会···他就交给你了。”

这种嫁女儿的既视感。

诺维雅哭笑不得，随即推开酒吧的玻璃门——纽约的夜空没有星光，诺维雅确定母舰里的四个人都完好无损，她差不多该给他们打开通路，或许还能和托尼一起补上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