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哪里去了,你长得这么漂亮,现在外面,不比当初深宅大院的安全,若是有什么人瞧上你了,你自己把持得住,主子我也不是送美人吹枕头风的主儿。真真是,我是什么人,你也说跟了六年了,还不清楚。”
卷碧松了口气,抹了把眼泪道:“都是属下不经事儿,听两句闲话就慌脚鸡似的。”
“你行的正坐的端,就没什么好怕的,凡事有我和太太呢。”薛逊鼓励他两句,叮嘱道:“太太身子不适,你是大丫鬟,就要挑起大梁来,等到了地方,且有论功行赏的时候呢。”
都说时势造英雄,卷碧和竹青这样的大丫鬟还称不上英雄,但从薛逊过来之后,经历了这些日子的艰难,也锻炼出来了,隐有璞玉的风采。
虽然才一天一夜,世界就像颠倒了一样,人心也开始浮躁,往日安抚内宅大丫鬟的事情自然由薛王氏负责,再不济还有年老的嬷嬷,可如今薛王氏卧病在床,又没有积年的老人在旁边压阵,安抚人心这样的活计只有薛逊亲自出马了。
祁红的判断没有错,一路上的确顺风顺水,从南京一路快船,沿路不停靠补给,很快就到了扬州的瓜州镇,这是长江和京杭大运河交汇的北岸口,从这里入了运河,便可直通杭州。
在船上修整过后,所有轻伤护卫都得到有效救治,林兴不愧圣手之名,不仅在妇科上精通,给薛王氏开的药见效很快,就连护卫的伤都治得利落。有这种能手,薛逊也是庆幸。
“主子,渡口被封锁了,来往船只均不能通过,还有巡航的快船在江面上来回巡视,打的是黑底白虎纹旗帜,是扬州漕帮冯瘦虎的标志。”在快到入口的地方,薛家的船队放缓速度,老远看见渡口被封锁,银霜赶紧来报。
“马先生,劳烦您瞧瞧,可有办法?”马先生在黑道上出了名的,也许可以借一借威势。
“老夫先瞧瞧。”马先生快步走出,拿了千里眼瞧远处的封锁线,他心里实在没底。瓜州千年古渡,来往船只何等频繁,光凭一个漕帮的冯瘦虎哪里守得住。
马先生在甲板上观察的半天,道:“瞧那布局颇有军中的格调,恐不是冯瘦虎一介江湖草莽能做主的,属下只能勉力一试。”
“若是强行冲击呢?”薛逊不动声色的问道。
马先生苦笑道:“主子,我们没有冲击用的铁皮船头,再说速度都慢下来了,再启动可来不及了。”用船只冲阵是愚蠢的做法,江面开阔无法遮挡视线,对面的人不是傻子,见己方看着渡口不减速,肯定早有防备,他们人手和船只都少,实在冒不起险。
“总要试一试的。”薛逊叹息,若是强闯闯不过,只能来文的了。
还在说话间,外面又有人来报:“主子,对面来人要我方通报姓名,打的是冯瘦虎冯帮主的旗号。”
“马先生且去吧。”薛逊挥手道。
薛逊一行焦急得等着,船只已经渐渐停了,水手开始下锚,稳稳停在江上。马先生乘快船过去,身边不能带人,单骑闯关,也是冯瘦虎给人的下马威。
薛逊等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等到船上火盆高悬,月上中天,马先生才带着一身水汽的回来。
“属下有辱使命,并为说服冯瘦虎放我们过去,他已经知道主子的身份了。”马先生叹息,他在江湖上也是熟面孔,他在薛家谋生的事情并不是秘密。事实上他和冯瘦虎之交谈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剩下都在和冯瘦虎的幕僚套交情,大家都是干出谋划策主意的,谁不知道谁,这么半天套出来的消息估计也就是人家想让己方知道的。
“辛亏主子机敏,没有强行冲阵,到了近处才知,冯瘦虎在码头上竖了高杆,上面高悬着几波想强闯船队老大的人头,码头上还有被掀翻的废船,漕帮早有准备。”悬挂人头之类的虽然残忍,但威慑效果不错,马先生怕的不是那几个人头,而是对方早有防备,他们没有偷袭的可能。
“冯瘦虎态度强硬,已经说了不管谁都不放,被拦在下游的运河的还有南方大员给京中皇子送礼的船队,甚至有打着内务府旗帜的船只,都等在那里呢。”马先生叹息道。
“瓜州不是一个漕帮分支能做主的地方,这小镇超配设置了同知署,还有工部分司署、管河通判署,难道他们能达成一致?能联系到在瓜州的暗线吗?”薛逊问道,天下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没有银子砸不开的路,而薛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