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行灯坐在她的纸灯上,看着被妖力环绕的少女,眉头越皱越深。
茨木童子忽然轻笑出声。
“又何必做出这副表情?……别忘了你也是共犯。”
闻言,青行灯脸色骤然一冷。
——他们这些强悍的大妖早就摆脱了式神的身份,做出这副受制于人的模样无非是陪着这如今白纸一张的小姑娘玩一次自欺欺人的游戏而已。
猎人早就圈好了领地放下甜美的诱饵,只等着可爱的猎物自己顺着香味乖乖走进来,然后就是连骨带肉,被吞个一干二净。
青行灯压了压怒意,冷哼一声:“就算是,你们也得懂规矩。”
酒吞闻言咧开嘴角,笑意张狂:“和我们讲规矩?青行灯,你是不是听人类的故事听多了,忘了自己是谁了?”
男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嗜血的傲慢。
“……我们是妖啊。”
掠夺是天性,占有是本能,就算外表再美丽精致也只是用来蛊惑人心的道具而已。
青行灯抿着嘴角不说话了。
“你从答应吾等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了任何阻止的理由。”茨木童子幽幽说道。
听见这句话,女子却忽然笑了一声,仿佛刚才她所有的不甘和无奈都是错觉:“不,我有,”她的嘴角又带上了一贯的缥缈而神秘的笑意,青行灯晃着一双腿,慢条斯理的笑了起来:“……你们信不信只要我几句话,就能让这孩子恨上你们?”她看着酒吞童子,笑意愈发深刻:“不必这样看我,也不要打着杀了我的主意——你知道的,小草儿手里的式神录不毁,你杀我多少遍我也无济于事。”
酒吞冷哼一声正待回答,大天狗却打断了他还未说出口的话,声音冷沉沉的:“这种事情要赌你们去赌,我赌不起。”
青行灯坐在纸灯上在半空中悠然自得晃来晃去,笑吟吟地接了一句:“其实你们谁都赌不起才对~辛辛苦苦抓回去的新娘子却把你们恨进骨子里什么的……想想小草儿那样的眼神都觉得有趣~~~其实这样的故事想想其实也是蛮好玩的,不是吗?”女子嘴角的笑意忽然一敛,那双素来含笑的眼睛里也流露出了凉薄凶狠的戾气:“所以如果谁打算坏了规矩,记得到时候别怪我。”
屋内呈现出一片冷凝的沉默。
“——好了。”打破僵硬气氛的是稍稍松了口气的大天狗,他把手从萤草的额前挪开,表情缓和了不少:“她现在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现在睡一觉就好。”
紧接着,茨木也开口了:“那便让她睡一会吧。”
话题就此终止,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几只大妖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纷纷重新回到了式神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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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草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肯尼斯都已经带着迪木卢多溜达一圈回来了,萤草才堪堪转醒。
……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掀起来的被角,脑子里依旧是一团茫然,过了好半天的功夫萤草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绪,拍拍脑袋从床上爬了起来。
然而才刚刚弯下身子,一缕暖褐色的发丝自肩头滑落,萤草愣楞的伸手托起这缕头发看了好半天,忽然伸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顺手一把抓到了自己眼前。
褐色的长发。
人类的发色。
她舒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并没有熟悉的妖力流动的感觉。
……妖力没有了。
无法言喻的恐惧感瞬间席卷上她的骨骼血脉,萤草赤着脚直接冲了出去,也顾不及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没来记得换,推开门见到一个人就直接扑进了对方的怀里——甚至连对方是谁都没有看一眼。
“我没有力量了……”少女嗓音颤抖,带着无法抑制的委屈和惊惧:“怎么办……?”
大天狗沉稳冷静的声音安抚着少女躁动不安的神经,眼前舒展开的漆黑羽翼遮挡了萤草其他的视线。
“吾会守护你。”他这么承诺。
酒吞童子的手也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顶,声音含笑。
“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与安抚的语气截然相反的是妖魔们的眼神,正专注无比的看着瑟缩在猎人怀中的柔弱猎物,带着不易被察觉的贪婪与疯狂。
——想必她自己根本不知道,方才冲出来的时候那慌乱无措的模样以及接下来扑进他们怀里的动作,有多么惹人怜爱……
这样的模样放在她的身上,就让人特别想彻底打碎这样姿态,一口一口嚼碎了吞进肚子里,妥妥帖帖的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