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这一声把两家人都从谈话中惊醒,但程家妈妈却没有去看她的亲生儿子,而是视若无睹地给程冬掖了掖被角,这让程冬感到浑身僵硬。
夏家爸爸也没有看过去,好像站在门口的根本不是他相处了十五年的儿子,夏家妈妈倒是想去看,却被丈夫瞪了一眼,那目光好像是在说,那又不是我们亲儿子,看什么,她嗫嚅了几下后还是低下头去。
唯一真的转过头去还是程家爸爸,他其实不是不愿意让亲生孩子回来,但他更放不下优秀的继承人。他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说,“夏雨,你还病着,怎么就出来了?”
他的笑容其实有些假,因为在这孩子面前笑不出来,他才只有十五岁,也不知道刚才的话听了多少,稚嫩青涩的脸庞让他们这些成年人觉得自己有些丑陋。
程家和夏家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一个是新晋的富豪,还未真正进入上流圈子,但有了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就不一样,也能让他不用担心身后的家业。夏家,程冬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他的聪慧也是能改变夏家爸爸命运的契机,出身贫苦不代表他们没有往上爬的渴望。如果只有一个孩子,夏雨,他们也会珍惜疼爱他,可是,现在有两个,一个优秀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另一个普通简单,他们只是想选最好的那个而已。
谁说父母的爱就没有掺杂些其他的东西,寻常家里又两个孩子都不一定做得到不偏不倚,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特殊的情况呢。
夏雨没有戳破他们可笑自以为是的谎言,只是扯了扯嘴角,“我只是来看看程冬,我现在就回病房了。”
程家爸爸倒底还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叫了护士送夏雨回病房。
夏雨待在病房里,只是呆呆地望着窗户出神,连叶黎来了也不言不语,叶黎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心情不太好,只是微笑着说,“要出去走走吗?外面很多花开了。”
一句“外面很多花开了”犹如投到心湖的一颗小石子,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夏雨抿了抿唇,“好。”
都四月了,的确很多花都开了,姹紫嫣红,花香芬芳,让人心旷神怡。夏雨和叶黎坐在小湖边的长椅上,夏雨忽然道“叶姐姐,你说我会死吗?”
叶黎温柔地歪着头道,“为什么这么问?你在害怕吗?”
夏雨盯着脚尖,放在双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捏紧了,“你说我死了,他们会难过吗?”
“不会。”叶黎给出了一个和大众都不一样的答案,夏雨也忍不住看向她,只见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你心里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不要去为别人找借口,听听自己的心声。”叶黎循循善诱道。
听听自己的心声吗?夏雨眼眸里有些迷茫,叶黎也不急,没有再说下去。
接下里的几天里,叶黎都有抽时间来陪夏雨,并向他灌输着自己的思想,事实上,除开为了这笔交易,叶黎也觉得这是个很有趣的过程,让另一个人去接受自己的思想,连灵魂也逐渐偏向她。
这其中叶黎对老白防守得很紧,加上这段时间是夏雨最脆弱,也是他防备心最强的时候,老白恐怕也是无用功。
一天,叶黎去给夏雨买他想吃的云吞面,回来时居然又碰见了一个熟人,钟元杰。
不过却是头上缠着厚厚绷带,腿上打着石膏还拄着一副单拐的钟元杰。他一见到叶黎,就脱口出了声,“叶……”然后再次中招,后面直接被消音了。
他干脆也不称呼叶黎名字,“你怎么在这啊?”
他那次车祸之后,虽然没有生命大碍,但身上多处骨折,尤其是左腿,医生说了起码要住个三个月,半年或一年才能完全康复。钟梁位高权重,公务繁忙,自然不可能常驻医院,钟家两位老人家年纪又大,就是钟元杰也不可能让他们两天跑,至于俞云,钟元杰见都不想见她。
不得不说,自钟元杰这一次出事后,在钟家的地位更是上升了不少,连钟梁对他的态度都宽容了不少,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这辈子总不可能不管他,只要不惹出大事就好。
所以除了高薪聘请的几个护工,钟元杰在医院待的日子都快闲出淡味来。
叶黎也没想到他在医院,不过也不欲说什么,直接就无视地走过去。
但这时,忽然的一声“叶姐姐。”,是夏雨,他见叶黎去得似乎有点久,就出来了,也正好走一走,没想到看到叶黎好像在和一个看起来‘身残志坚’的年轻男子说话。
夏雨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走过去对叶黎说“叶姐姐,这就是你住院的朋友吧。”
叶黎怔了一下,但很快就自然地挽上了钟元杰拄着单拐的胳膊,温柔笑道“是啊。”
钟元杰只觉得头皮发麻,被叶黎一攀上的胳膊,如触电般,而且是十万伏特的,心里几欲想甩开,但还是忍住了,他觉得自己要是敢甩开的话,叶黎绝对会杀了他的。
见叶黎承认了,夏雨也有礼貌地和钟元杰道“你好,我叫夏雨。”
钟元杰有些僵硬地道“我叫钟元杰,你叫我钟……钟哥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