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最善良的人。
他们不该沦落到如此境地!
是的!
不该!
杨玄缓缓走到了大鼓之前。
何冲站在那里,微笑着。
“你出城决战,让我知晓了你的决绝。你不肯让整座南归城毁于战火,那么,后续你为何鼓励溃兵进城?”
杨玄负手看着他,“你该知晓,此刻两侧都有金山城与建水城的军队在虎视眈眈,我没有耐心去慢慢肃清城中的残敌,一把火烧了更符合我的利益。那么,你为何鼓励溃兵进城?”
这前后矛盾的举动让杨玄以为何冲有两个人格。
“出城决战,是因为我知晓若是坚守城头,麾下觉着身后还有退路,会无心恋战。一触即溃,逃往城中。”
“好想法!”
“是啊!可我还是低估了你的麾下,你右侧阵列是陈州军吧?”
杨玄点头,何松赞道:“果然是北疆第一军,我今日是服气了。”
“你未曾回答我的问题。”杨玄看着很和气,但熟悉他的人都知晓,火气正在他的胸中蕴集。
何松笑道:“给予你的麾下杀伤,随后溃兵进城,按照我的估算,你会纵火焚烧……”
“有何好处?”杨玄问道。
“一旦你纵火焚城,下次你再来时,不管是什么城池,大的小的,城中的军民会和你拼杀到底……”
“人才!”杨玄由衷的赞道。
“可惜了,你技高一筹,竟然早有准备。”何松遗憾的道。
杨玄看了他一眼,“筑京观!”
“领命!”老贼欢喜不已,王老二跃跃欲试……
“把他!”杨玄指着何松,“就在京观之前,竖杆子!”
何松色变,“为何要折磨羞辱我!”
杨玄回身,“看着你,不顺眼!”
想到传闻中的竖杆子,连视死如归的何松都怕了,摸出短刀准备自尽。
张栩扑过去,一巴掌扇飞了短刀,一拳打的何松弯腰呕吐,狞笑道:“我家郎君让你竖杆子,老天爷就算是想让你死,也得等杆子从你的嘴里穿出来!”
“去寻树木!”
有人说道:“那些投石机带不回去,拆一根就够了!”
“好!”
剩下的事儿和杨玄无关,他带着几个护卫在散步。
“拆掉那些核心器件,其它的,一把火烧掉!”
老工匠在指挥纵火。
“进城,我们需要奴隶!”南贺喊道:“搬空南归城!”
俘虏们被驱赶着,开始搬运尸骸,筑京观。
“这是兵家最犀利的手段。”屠裳说道。
“这等手段,也只有郎君才能想出来。”老贼指指正在熊熊燃烧的投石机,“一些木头,加上一些东西,竟然就成了利器。发动时声如霹雳,令人丧胆。”
二人默然。
良久,屠裳问道:“郎君的先生,究竟是谁?”
老贼摇头,“老屠,许多事,不要问。”
犯忌讳!
屠裳叹道:“老夫是想着老二,他怎地就没心思学这些呢?”
王老二正在督造京观,看着兴高采烈的。
老贼说道:“许多时候,学的太多,不是好事。”
“那你呢?”
“老夫老了。”
老贼狡黠一笑。
“把他丢顶上!”
王老二指着一具将领的尸骸喊道。
索云率领的仆从军率先冲进了城中。
城中仅存的数百军士大多选择了转身逃跑。
索云狞笑着,“再特么跑,一把火全给烧死!”
那些狂奔的北辽军脚下一滞,随即止步。
蓝坚喊道:“弃刀跪下!”
没人敢跑……只需北疆军吆喝一声,说要纵火,保证那些百姓会把他们赶出来。
随即就是劫掠。
“所有人都出来。”
城中的百姓都被赶了出来。
吴珞的家人也在其中。
吴家有钱,搜出来了不少家产,故而被单独安排。
吴珞的母亲在嚎哭。
“别哭了。”吴珞的父亲喝道。
妻子骂道:“那是积攒了多少年的钱财啊!就这么一朝被抢走了。当初我就说了不该来南归城,可你却不听。”
“这是好事啊!”
“好事?”
“老夫一直在等珞儿克人,等啊等,一直等不到。如今,到了,老夫也就心安了。”
一辆辆大车出城,上面装满了钱财粮食。
老弱被留下,晚些,金山城或是建水城的援军赶来,看着这么一座空城,估摸着会抓狂。
百姓们一熘熘的到了城外。
“出发!”
杨玄颔首。
韩纪说道:“来时两手空空,归去车队浩荡,好收成啊!”
众人不禁大笑。
南贺低声道:“是洪迦和曾光。”
洪迦和曾光站在前面,微微低头。
杨玄策马过去,心想两个棒槌还是不服气?
道理可以讲,不服气可以弄到你服气。
但若是胡搅蛮缠,那就对不住了。
众人看着他们,担心会闹起来。
“武人桀骜!”韩纪的眼中闪烁着杨玄称之为阴险的利芒,“其实,南周对付武人的手段也不错。”
唰!
瞬息,南贺等人都盯住了他,目光不善。
韩纪笑道:“南周那等是自毁干城,岂能效彷?”
怂货!
南贺不屑的冷笑。
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走过去的杨玄。
低声道:“这两个蠢货若是闹腾,打!”
老贼说道:“打,不好吧?”
南贺冷笑,“道理说不通,那便上手!”
杨玄也是这般想的。
他的耐心在渐渐消失。
他策马过去。
洪迦抬头,“下官质疑副使操练之法,如今想来,怕吃苦是其一,其二便是有些嫉妒副使升迁之快……”
这是他的心声。
杨玄一怔。
但强大的演技让他神色平静,彷佛早已料到了这一切。
副使,果然是胸有成竹。这一路,怕是在看着我等的笑话吧……洪迦心中越发的佩服了,躬身道:“到了此刻,下官才知晓,这等操练之法乃是无价之宝,副使愿意教授与我等,这是何等的恩情。可我等却弃之不顾,恩将仇报。下官……”
噗通!
洪迦和曾光跪下。
低头。
“下官愚不可及,请副使责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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