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阿绫就这样坦荡离去之后,天依就苦着一张俏脸叹息:“属于那么多人?你还真是天真呢,阿绫。”
“夫君这个人啊,他可是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他还是那个他呢。”
“那殿下还放任缘木姐沉沦?”一直藏身于暗处的烛火,按着身后那柄比自己还要长的赤铁长刀,幽暗中的容颜看不清颜色。
天依倒是不意外烛火此时的出现,毕竟缘木是一直照顾她们的那个人,就算后来因为那次背叛而有所疏离,但是谁又能轻易忘却那么多年的姐妹情意。
“谁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沉沦呢?或许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救赎呢。”
清茶的烟云袅袅,萦绕着那于茶水琉璃一色的眼眸,遮掩了那片世界的所有颜色,徒留一水看不分明的茫然。
“世情凉薄,人心疏离。谁能料定自己,一定能安然渡过所有艰难险阻,安然度日呢?”
“既然如此,爱便爱,恨便恨,又有何者沉沦可言?”
烛火抿着唇,不说话。她不曾见过这样的殿下,也不愿见这样的殿下,但是或许,这也就是她所侍奉的殿下所说的那个意思。
面对天命的无奈,无论何人都是一般无二,所谓的超脱,本就从未存在过。
她无法保护好最纯洁无瑕的那件宝物,不仅仅因为她并不曾拥有这样的能力,也是因为她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那么那个人呢?”烛火还是不甘,沉默了许久,咬了许久的唇,终于还是问出了那个其实并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但是天依似乎就在等着那个问题,甚至于万分期待那个问题,作为一名全然信任自家夫君的痴人,她不吝于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任何场合夸耀自家夫君。
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骄傲。
“如果是夫君的话,当然可以。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是可以的。”
此时此刻的天依,那双祖母绿的眼眸就算仍旧在水汽烟云的遮掩之下,也骤然折射过璀璨夺目的光华来。
那份纯净的心念仿佛已经超越了容颜的阻隔,让烛火依稀之间又看见了那个曾经绝代无双的洛城小公主。
那时的时光犹如一片片珍贵的玉盏琉璃,都在她的心中定格着,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骤然怨恨那个看着缘木姐陷落的公主殿下。
可是如今,她才终于想明白,想清楚那些缘由。
原来她的殿下一直都未曾变过,变化的一直都是她自己自以为坚定卓绝的心念而已。
然而过往注定已然远逝,烛火所能做出的抉择,也只能将那一瞬的纠葛婉转,都抛之脑后,继续做回那个只为照亮寸许之地的烛火而已。
入眼夜色深邃,不如彼此忘断,了如云烟,休相忆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