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雀微微诧异,又重复了一次:“民女顾青雀,拜见帝后,帝后娘娘金康。”
珠帘后一阵安静后,接着说:“哦,顾家小姐吗?进来吧,大王跟我说过你。”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与自己的王后讨论起自己?青雀扯扯嘴角,难道就因为她之前失踪一事吗?不自然的笑道:“能从大王口中听到民女的名字,实是民女三生有幸。”
不过说到底,这个所谓的帝王,她可从未见过。
“来,你进来,让本宫看看。”
“是,娘娘。”
缓缓上前,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青雀不敢想象这位帝后是有多不得宠,因为寻常人家家里尚且会在地上铺上一层厚厚的地毯,以备不久后的冬至,更何况她为一国之母,简陋的宫殿里,一无所有。
伸手拉开珠帘,青雀抬眼,只见传说中的帝后,正素面朝天,似无力的瘫坐在床榻之上,她的眼神里,极为空洞,看向青雀时,就像是透过了她,在看外面一般。
凝视着前方许久,她才喃喃道:“你是从宫外来的,外面的世界一定很精彩。本宫已经,八年未曾离过帝宫了。”
青雀不知该说什么,这便是宫中女子的宿命,一朝伴在君王侧,十年辛茹无人知。
“不知帝后娘娘,召见青雀有何事?”青雀斗胆问道。
帝后眼神微微一滞,扬手一挥,带着些许疯癫问:“你觉得,这乾景宫,怎么样?”
青雀倒吸一口冷气,忙四下瞟了瞟,字画古玩尽无,除了这珠帘有几分特色外,倒没有其他特点,可她不能这样说呀,只得咽咽口水,撒谎道:“民女觉得,乾景宫清幽怡人,极为静谧,恰好适合娘娘这样淑静的女子居住。”
“呵呵。”帝后仰头笑道,忽而眼里闪出妩媚之色,“你喜欢,就来这住吧。”
青雀大惊,连忙道:“民女不敢,民女哪有这种福气,是娘娘折煞民女了。”
只听前面许久不曾传来声音,冷清的大殿极为空旷,可是青雀却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前这位帝后她从未听说过,脾气性格一概不知,万一她突然来气将自己赐个莫须有的罪名怎么办?
“本宫为后八年有余,也有八年未离过这深宫,不知觉间,本宫也已经老了,这恩宠……”说到最后,未道出的话化为深深的叹息,眼里满是惆怅。
“娘娘宠冠六宫,又为一国之母,王上对您的宠爱,当然是细如雨滴般繁多。”
“宠爱?”帝后从榻上一坐而起,面目突然狰狞起来,指着西北处大声控诉道:“宠爱又如何?那地宫中的女人她还不是一样的爱?可最后呢?最后呢……更何况,他不爱我的,他不爱我……”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青雀陡然一惊,不自主的往后退了退,生硬的将喉咙里的口水咽了咽,从偏殿匆忙跑过来一个年长的婢女,看也不看青雀,三步并两步走向帝后,轻声安抚道:“娘娘,娘娘,王上是爱你的,他昨天还来看过你的呢,娘娘忘了?”
这时的帝后从婢女怀里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的问:“是吗?阿黎,我是不是得病了啊?这记性怎么越来越差?”模样像极了受伤的小孩。
等到阿黎将帝后的情绪平复稳定后,她才对着青雀微微俯身道:“见过顾二小姐。”
“不必了,好好照顾娘娘吧,若无其他事,青雀先退下了。”说完欲转身离去。
阿黎立即喊住她,看了眼帝后,似早有准备道:“顾二小姐等等,您还是去乾景宫北边的园子里走走吧,放松放松心情。”
青雀蹙眉,这是什么意思?帝后让她来乾景宫就是为了看这么一场闹剧吗?
阿黎见青雀犹豫的样子,又解释道:“那里种满了梧桐,这个天儿,虽没有什么极致的景象,但余韵,还是有些许的,顾二小姐不去看看?”
脚步明明已经快要跨出门槛,又默默的放了进来,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青雀无奈道:“那就有劳阿黎姑姑带路了。”
说是堂堂帝后所居之地,可这乾景宫,却着实不大,转过两个回廊便到了充满梧桐的院子,阿黎停在门口,对青雀道:“奴婢就送到这了,顾二小姐自己进去观赏美景吧。”
青雀微微点头,任由阿黎走远。
门口刻了一块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凤栖梧桐,周围却被渐深的草木遮住,由此可见,年份之久。
院内安安静静,青雀似乎能听见吹过耳边的风声,脚步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吱咯的声音。左右看去,不像是有人的地方,阿黎让她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帝后说她深居后宫也八年有余,从未听闻外界之事,又是从哪知晓她的名字?竟还召她入宫?还有那个阿黎,也是一副怀揣着秘密的样子。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