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魏忠贤动手,他在京城会成为‘变相’的掣肘,群臣会不断的给魏忠贤设置障碍,魏忠贤也会束手束脚。可他要是不在京城,朝廷就没有了掣肘魏忠贤的信心,魏忠贤也将无所顾忌,大步的推动既定计划。
朱栩轻轻吐了口气,睁了睁眼。
世事难料啊,没想到他也有成为改革的阻碍的一天。
少年被朱栩打量的浑身不自在,不满的道:“你要是没事可干就睡觉,反正路还长着。”
朱栩这才定神的看向他这少年人,笑了笑道:“我还在等人,看你也挺无聊的,咱们聊聊天吧。”朱栩是闲不住的人,让他在车厢里面对着一个人,无所事事的干瞪眼,实在是难以忍受,更何况,他也想了解一下外面。
少年胸口起伏了一下,皱着眉头,旋即低头闭眼,道:“不要说话,我要睡觉。”
朱栩嘴角动了动,脸上有些发热的笑了声。
一些东西养成习惯,还真是不好忍受,因为别人不搭理自己,心里居然有了怒气。
‘不能脱离群众,不能孤高和寡,不能高处不胜寒……’
朱栩暗自警醒,真要是到了那一天,他估计得疯。
少年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假睡,反正是真不想理朱栩。
没多久,魏忠贤就找来了,一身的华服,虽然没有穿蟒袍,可一看还是尊贵显赫的老者。
他看着普通的马车,神色不变,远远的就躬着身走来。
曹变蛟做了个手势,然后对着里面道:“公子,魏先生来了。”
朱栩正尴尬,闻言就道:“好。”说着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
魏忠贤刚要行礼,朱栩摆手,道:“一边说去。”
魏忠贤低着头,跟在朱栩身后。
朱栩来到一块荒地前,眺望着远处的农田,背着手道“准备的怎么样了?”
魏忠贤躬着身,道:“回皇上,都准备好了,锦衣卫那边也转来不少证据,奴婢已经调集好人手,随时可以做事。”
朱栩点点头,目光眯起。
从崇祯三年起朱栩就一直要魏忠贤养案,已经三年多了。京城又是天下官员汇集之地,是大明的心脏,联通天下,真要是大规模动起来,天下都要被惊悚。
大明的田亩,经济,文化,甚至是政治各个方面都被士绅阶层把持,要是不能对他们动手,朱栩这场浩浩荡荡的改革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失败了。
可以说,不动士绅阶层,大明的痼疾就无法根除,哪怕朱栩能勉强渡过小冰川,也能平定周边,可这个‘痼疾’还在,大明迟早还是要再回来,重新面临同样的问题,更加的不可救药。
可海外,是沸腾不休的大航海时代,接着就是轰轰烈烈工业革命,大明却还在走一个死循环!
朱栩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不管出于哪一个方面,彻彻底底的改革事所必行,谁都不能阻挡!
朱栩心潮如海,过了一会儿,淡淡的道“朕知道,宫外都在传,朕要清理阉党,要罢免徐大化,还说什么要关闭东厂,无非都是捕风捉影的瞎猜测!吴淳夫现在在太仆寺吧,调他任大理寺卿,你亲自去传旨。”
吴淳夫是阉党铁杆,原本的刑部侍郎,后被排斥,调去太仆寺。
六部九寺,其中也就大理寺权职最重,经过改革,甚至与刑部相当,地位非凡,不是一般人可以任职的。
魏忠贤心里大惊,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给他这么重的‘恩典’,猛的跪地道:“奴婢谢皇上恩典,奴婢绝不负皇上信任!”
朱栩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件事,对朕,对大明的重要性你应该知道。所以,任何一件案子都要有理有据,都要经得起别人的推敲,质疑,大理寺那边要进行公审,不能给别人留话柄,大理寺的报纸也要准备好,案情要清晰明了的告诉天下人,刑讯逼供,诱供,栽赃陷害这些通通不许有……”
魏忠贤知道,他以往的经历不好,更清楚皇帝话的重要性,跪在地上,直到朱栩说话,才道:“皇上放心,奴婢一定不会给任何人留把柄,说闲话的机会!”
朱栩颌首,道:“你们做的完美,也不能阻挡别人散播流言,京城注意一下,看看都有那些人在搞风搞雨,挖出幕后主使,依照大明律法办……”
“奴婢遵旨。”魏忠贤道。
朱栩望着远处,声音依旧平静的道“夏粮在即,北直隶这次是要给天下人看的,一定要从快从重,一应奏报送到锦衣卫,朕会不时查看……”
魏忠贤依旧跪在地上,道“是。”
朱栩之所以要将魏忠贤找来再交代一番,无非就是担心这件事会成为天下士绅攻击朝廷,攻击皇帝的把柄。
西南刚刚稳定下来,若是给了士绅口实,让他们强烈反弹,西南真有可能会变成无底洞般的泥沼,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