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大问题”,康斯坦丁指出了他认为的最大漏洞:“没有顾天山,参孙就动不了,是吧?可昨天你没有抓到顾天山,你的计划可能已经泄露了。而且,希望阿尔法也在他们手里。”
琼斯呵呵笑了起来:“这就是主赐下的奇迹啊!是的,中国人知道了参孙,他们的打捞队已经在路上了。”
康斯坦丁脸色一白,就听琼斯说:“但是,他们必须依靠我们,他们的领导人希望跟我们合作,一起逃出地球。”
“合作?”康斯坦丁嗤笑:“怎么可能那么愚蠢?就不怕我们抢走参孙,自己跑掉?”
“在东海的美国人,加上盟国的人,总数不过十来万,还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逃出地球,希望阿尔法够大……”
琼斯的语气很复杂,既像是佩服,又像是嘲讽:“他们的领导人很精明,很清楚我们两边,都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单独逃出地球。”
“他们没有像样的军队,我们虽然有企业号,却需要东海的物资,什么都需要。在东海的美国人、澳洲人、欧洲人,绝大多数都是商人和职员,干不了什么体力活,我们也需要东海的人。只要他们的领导人和我们始终保持这样的‘信任’,我们就能维持一个多元化的……难民社会。”
康斯坦丁眯起眼睛,语气满含嘲讽:“白人统治的,稳定的,‘多元社会’?”
“这样不好吗?”琼斯反问,康斯坦丁耸肩:“无所谓,我只是不相信中国人会这么蠢,关键是,参孙不在我们手上,我们占不到主导权。”
“不管你相不相信,中国人已经把他们打捞队的资料发给我了”,琼斯逼视康斯坦丁:“和格雷夫利号一起从菲律宾北上的还有格林维尔号,应该快到冲绳了吧?”
康斯坦丁愣愣地问:“是啊,怎么了?”
琼斯微微笑着说:“在马克将军从波斯湾回来之前,你现在是西太平洋衔级最高的军官,你去联络格林维尔号,给他下令……”
在康斯坦丁的眼里,琼斯的笑容像毒舌吐信似的:“干掉小眼睛!抢到参孙!”
“有美国人的动静吗?”
拂晓时分,拖船上,一夜辗转难眠的陈兴来到船头,船长也在,他随口问了一声。
“美国人?我更关心头顶上的外星人!”
船长是王雅苦口婆心拐来的,开船的时候两只眼睛都一直瞅着天上。
天顶的光团牵着光带横跨天际,从大海的一头没入另一头,即便是深夜里,天幕也亮如黎明,现在更是跟白昼相差无几。
“我觉得,tov似乎在等待什么,暂时不会有更多动静”,陈兴也抬头打量天顶,这是集美丽和恐惧于一体的景色。此时他有一种非常确定的感觉,恐惧之源就如冰层下的巨兽,还在酝酿着什么。
但想到杨璃的话,陈兴的语气就一点也不确定了,听在船长耳里,就跟许愿似的。
船长叹了口气:“正忙着祸害内地吧,幸好那种抽人脑子的机器怪还少……”
无人机从四面八方涌入内地,如蝗虫一般将沿途的雷达站、光缆站尽数摧毁,打捞队出海时,国内的网络也开始陆续中断,那种抽空人的脑组织的机器人也有零星发现,消息在网络上传开后,内地那些还能靠网络畅通维持基本秩序的城市开始崩溃。
“所以,我更担心美国人……”
陈兴朝下看去,海面平静,但四百多米深处,费兴甲和部下们正在忙碌着。
“头儿,老伙计劲不够,始终上不去……”
听了部下的报告,费兴甲皱起了眉头。
打捞过程很顺利,深潜器揭开勘探平台的伪装罩,就看到躺在平台上的共工。
用钢缆托住共工的头尾两侧,再由长征17号用艇背扛住钢缆,将共工拉出水面,最后安装自浮装置,由拖船拉回东海,打捞计划就这么简单。
可在上浮这个环节上却出了问题,共工号体积虽小,重量却不轻,在这四百来米深处,长征17号吊着共工,放空了压水舱也上不去。
“开动引擎,别瞪我,都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理由不拼下去?”
费兴甲下了命令,而这是极度危险的赌博。一旦长征17号开动引擎上浮,承载的高强度合金钢缆会对艇体施加更大压力,艇体很容易破裂。
部下再没多话,依令行事,费兴甲拉住舱壁的把手,准备着潜艇倾斜时保持身体平衡,声纳兵却猛然叫了起来:“信号!鱼雷的信号!时速30节!距离5千米!”
“美国佬——!”
费兴甲咬着牙低吼,眼里闪动着不甘和愤恨的精光。
“头儿!炸了!”
“下命令吧,头儿!”
“反正我们也死定了,绝不能把共工留给美国人!”
部下们嚷了起来,这是费兴甲出发时定下的b计划,如果保不住共工,就毁掉它。
共工毕竟是艘外星飞船,应该没这么容易就毁掉,但只要把长征17号连带勘探平台炸烂,埋住共工,在现在这种形势下,美国人根本没办法打捞出来。
费兴甲却沉默了,声纳兵不停地报着鱼雷距离,直到只有两千米的时候,他才吐出口长气。
“算了,总得有人活下去,希望阿尔法很大,他们会带上一些中国人。”
他摇摇头,握紧了把手,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