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对这个名词显然很好奇,大手一挥道:“先生所说的这个新军新在哪里?”
“回禀陛下,所谓新军即指人员新、面貌新、训练方式新。”
谢慎抓住机会,开始给正德皇帝普及起新军的知识来。
“所谓人员新,指的是这新军人员都是从普通民籍的丁壮中招募,并非选用军户子弟。”
谢慎这第一新就把朱厚照惊住了。
“先生是说,不从军户子弟中招人?可这是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岂能说改就改?”
谢慎心道您改的老规矩还少吗?
“陛下,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啊。”
谢慎掉了一句书袋,幽幽说道:“眼下大明军制到了不得不变的时候,这个时候变还来得及,若是再拖下去那可就是被动的求变了。”
“嗯,先生说的有道理。”
朱厚照眼神中透出一股兴奋,他沉声道:“不过普通百姓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能靠得住吗?”
这也是正常人会想到的一个问题。
“陛下,一张白纸有时候更容易点墨渲染,那些军户都已经思维定式了,再想改变反而不如这些普通民籍的百姓容易。”
“那这面貌新呢?”
“所谓面貌新,指的是在新军军纪的规制下这些新人能够表现出一种有别于军户的崭新面貌,这对于逐步改变军户的陋习有很大的帮助。”
军户大多是些老油条,对于如何偷奸耍滑十分清楚。要想让他们主动改变恐怕很难,谢慎是希望用新军来刺激他们,让他们产生危机感。
一旦军户明白他们并没有所谓的铁饭碗时也会被动的做出改变。
“至于这最后的训练方式新......”
谢慎稍顿了顿,微微笑道:“臣是想用一种全新的训练方式来训练军队,不光叫他们演练搏杀技巧,还要他们学习火器等知识。”
“这不就是神机营吗?”
神机营是京师三大营之一,营中兵卒多配备火铳。
只不过自成化弘治以来,神机营的作用渐渐淡化。若不是谢慎提及火器二字,朱厚照还真想不起京师还有这么一个特殊的营所。
“和神机营还不完全相同。”
开玩笑,谢慎好歹也是个伟大的穿越者,如果穿越回大明还在玩火铳也太给穿越客丢脸了。
既然要改革,就要改得彻底。
那个在余姚给他献出土豆的佛郎机人已经有了回信,这次虽然没有带回谢慎梦寐以求的红薯、番薯,却带来了另一件让谢慎意外的东西——燧发枪。
燧发枪的设计原理并不复杂,难就难在创造上。
有了实物,再将其拆解仿制,对大明的匠人来说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眼下燧发枪的仿制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故而谢慎没有禀告天子。
这次正好借着机会将组建燧发枪营的事情向天子陈表。
“陛下,您还记得上次臣献出的土豆吗?”
朱厚照微微颌首道:“上次先生献出的土豆,朕早已命人在豹房种植了,口感确实很不错。”
“臣是从一名佛郎机商人那里得到的土豆。这次这个佛郎机商人给臣带来了另一个宝贝。”
“是什么?”
朱厚照十分好奇,追问道。
“陛下,这宝贝的名字叫燧发枪,比火铳可要厉害多了。”
朱厚照本来就对这些新奇物件很感兴趣,闻听此言立刻道:“这燧发枪现在何处?”
“陛下,请恕臣欺君之罪。”
“好端端的,先生何出此言?”朱厚照愣了一愣,随即摆手道:“朕恕先生无罪便是。”
“这燧发枪构造新奇,臣已经命工部匠人拆解仿制,想着等仿制成功再献给陛下。”
谢慎拱手道。
“哦,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先生又不是有意欺瞒朕,何罪之有。”
朱厚照笑了笑道:“不过先生得催一催工部的匠人,朕还等着看这燧发枪究竟有多厉害呢。”
建立燧发枪营只是谢慎设想的第一步,之后肯定还会有一系列的举措来强化新军。
当然,这些需要朱厚照这个大老板的支持,故而谢慎还是想勾起朱厚照的兴趣。
“臣遵命。”
君臣二人你一句我一言,说的有来有回,让杨廷和完全插不上嘴,这就有些尴尬了......
正当杨总督思忖着该不该主动告退,给天子和小阁老留出一些私人空间时,御用监太监张永走入禀报道:“皇爷,宣府总兵于韫说有紧要军情要禀报皇爷。”
朱厚照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宣他觐见吧。”
不多时的工夫,宣府总兵于韫便走入厅堂内,推金山倒玉柱,行了臣子之礼。
朱厚照清了清嗓子道:“于卿,有何要事奏禀啊?”
于韫见谢慎、杨廷和都在也不再忖度措辞,沉声道:“陛下,鞑靼人已经攻到褐云堡了。”
这下不光是朱厚照,便是谢慎都吓了一跳。
这鞑靼人怎么来的如此之快。
原本他以为鞑靼人最少也得三日后才会抵达宣府,现在看来却是提前了不少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朱厚照阴沉着脸发问。
“臣也是刚刚得到奏报,这便赶来禀报陛下。”
于韫心道好在老子没有犹豫直接来了总督府,不然万一天子追问起来,他便是贻误军机了。
“这褐云堡就在宣府五十里外,鞑靼人一旦攻克,宣府就无险可守了。”
朱厚照直是气愤不已。
“鞑靼人还没攻克这褐云堡,你便说这等丧气话,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臣有罪!”
正德皇帝一句话就把于总兵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朱厚照厌恶的摆了摆手道:“别动不动就跪,你不烦朕还烦呢。说吧,怎么样才能退敌?”
“为今之计,唯有死守。一旦鞑靼人没有粮草了,就会自行退去。”
于韫战战兢兢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叫朕眼睁睁的看着褐云堡被鞑靼人攻陷?”
朱厚照的声调陡然升高,愠怒道:“让百姓们戳着朕的脊梁骨骂朕是懦夫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