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的牛角号响切天空,那是女真人的战争动员信号在发出,地平线上一条黑压压的直线如同海浪推移而来,无数女真大旗在风中招展,步卒的方阵在中间最前端的位置形成一面巨大的墙壁,精锐女真骑兵分开两侧靠后。
双方加起来十多万人的巨大战场,就像风与云搅合在一起,变得混沌不安。
贺从风站在队伍中,撕下衣角将钢刀系在了手上,用牙齿死死勒紧,目光一直瞪着远处巨大战场对面同样拥有庞大数量的军队,他试了试手中的握度。
很不错,除非手断下来。
天光延绵照过来,有传令骑在方阵之间奔走,声音嘹亮响起:“准备迎敌”战鼓的声音自后方营寨敲响,越来越急。
女真军队中也吹响了战号,中间的数个步卒方阵开始缓缓过来,这边,有令旗舞动,手持双锏的将领在战鼓的节奏中保持着阵型缓缓挪动。
双方后面列阵的弓手开始上弦,仰起箭头指向天空,指挥的骑士挥舞令旗:“准备!!”仰起的弓弦紧绷的声音在吱吱乱响。
下一刻,漫天箭雨射向天空,密密麻麻的箭矢划过弧形,与对方直冲而来的箭矢或发生碰撞落下来,或相错而过覆盖敌方前进的步卒阵型中。
乒乒乓乓……
铁制的箭头钉在铁皮包裹的盾牌上,犹如暴雨击打蕉叶,嗡!有中箭的身影立即倒在了前进的路上,后方的脚步连忙跟上,雨点稍缓下来的一瞬。
高举过头顶的一面面盾牌翻下来,无数的身影挥舞钢刀撕心裂肺的呐喊迈出疯狂的冲锋脚步,朝着敌方如狂潮般凶猛的卷过去。
战争便在这一刻打开。
贺从风腿上中了一箭,在冲锋的时候顺手折断掉,然后往那贴近过来的女真步卒阵型里硬生生的凿了进去,无数兵器碰撞、呐喊、惨叫的声音混进他的耳朵里,碰撞的一瞬,他好像被人推了一把,滚在地上,也不爬起,就地挥刀跺下一个人小腿,露出白森森的骨头来,飙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倒下的那名女真士兵挥起刀疯狂的在地上乱砍,旋即,一柄钢刀插过来扎进颈脖里,往左一拉,将他头割的只剩下一层皮还连着,彻底死了。
贺从风半身染血从地上爬起来,周围战场上,人群已经堆积到了一起,兵刃疯狂的在碰撞,砍入血肉里。
数年前,他是一名将校,再往前更是一名小兵,塞银子、塞女人,慢慢走向高位,从未有过真正的战场厮杀,偶尔的训练也能让他累的像一条狗,可后来女真人来了,他第一次站在守了无数个日夜的城头上与最恐怖的敌人挥出了刀刃,兄弟们死了、亲弟弟死了、老母亲最后也熬不住死了。
望着厮杀的人海,鲜血与粘稠气息扑来的战场,他从未有过这般渴望的挥起钢刀砍下对方的首级。
“从未有过”
他怒喊着,血仿佛在身体里烧了起来,探出一刀刺进前方身影的肚子,血溅出来,那人惨叫嘶吼反手握住他的刀刃,手指陷入刀锋时,另一只手臂抬起钢刀,贺从风抬脚就是一蹬,将那名女真士兵踹了出去,刀也从对方肚中拔出,露着半截肠子的身影在地上打滚。
“哈哈哈…哈哈…这一刀是为我死去弟兄们的!”
贺从风喘着粗气嘶哑的笑出声,狰狞的眸子转向一边扑来的身影,呯的一下,挥刀格开,那人踉跄后退了片刻,他“啊”的叫了起来,整个人着魔了一般冲了上去,一刀将对方脑袋从脖子上旋了下来。
“嗬…嗬…这一刀是为我弟弟的……”
同袍从他身旁冲过来,然后跑过去扑进血肉磨盘里,不见了踪影,贺从风还在笑着,只不过有眼泪从他眼角落了下来。
“杀金狗”
他嘶吼,随着消失的身影一起冲了上去。
ps:战场就先从一个小兵的角度展开吧。好了,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