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臻的嘴唇动了动,那句“我也不确定我现在喜欢的是不是你”涌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扪心自问,是她先缠着言清书不放,但凡他后来对她有几分真心,她就怎么也不该说出那般始乱终弃的话来。即便是对处理感情光凭感觉的宁臻来说,这样的行为也有点太不负责任了。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隐晦地让言清书自己认识到这一点比较好,从她口中直接说出来未免太过伤人。
计划是美好的,麻烦的是操作起来问题重重。在言清书的灼灼凝视下,宁臻三番两次准备开口却终究欲言又止。两个人好说歹说也相处了五六年,恁是开端错误,中途不顺,她也没法一点情面都不顾直接和他分手。
只是宁臻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的保留余地却被言清书理解成了另一层意思——这犹犹豫豫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样子难道不正是她爱他的铁证么?
“小臻,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复杂,我承认我做错了很多,你完全有权利生气发火惩罚我,我随你处置,但千万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好不好?”
讲真,言清书的语气就像在哄一个不懂事乱发脾气的小朋友,宁臻听着并不舒服,看来有些事的确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样吧,我先回家里住两天,等大家都冷静一点了再谈。”
宁臻语毕就要起身走人,不料却被言清书一把抓住手臂大力半压倒在了沙发上,不过眨眼的瞬间,她的手脚已经动弹不得,完全受制于对方。
“为什么要回家?你还有什么需要冷静的?”言清书的声音如同一张绷紧的弦,谁都能听出他正强压着怒意。
宁臻望着他近在咫尺神情莫辨的脸,心头忽的涌过一丝怪异,她试着推开他,结果不仅徒劳无功,双手反被对方就势压在两侧而越发被动起来。
“你先放开我,清书,我不喜欢你这样压着。”
“放开你?”言清书眯了眯眼睛,“好让你回家冷静么?”
这回宁臻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反应过度了,言清书他是真的十分愤怒,愤怒到她甚至不敢保证他是不是还留着些许理智。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言清书,即便是在他们关系最恶劣的阶段,他也只是对她视若无睹,就是前阵子他强迫她做点少儿不宜的行为时,她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怒气也不及此时的一半。
这样的认知让宁臻莫名心惊胆战起来,她向来是个识时务的人,趋利避害的本性几乎是瞬间发挥了作用。
“或者我不回去,在这里呆着也行,不过你能稍稍松下我的手么?我真的觉得有点疼。”宁臻的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眼神更是片刻没从言清书的脸上移开过,仿佛她在和他喃喃私语着什么动人的情话。
这一刹那的柔情果然迷惑到了言清书,他的眉眼霎时舒展了许多,身上的戾气似乎也散了,但那也只是须臾间的事,下一秒他便从宁臻的刻意示好中清醒过来,并为她这种无意间流露出的恐惧而愈发恼火。
她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他就是再生气再愤怒也绝不可能伤害她。虽然她的冷漠无情让他心里十分难受,但相比之下,他更受不了她不敢在他面前完全袒露自己的想法。
“你在怕什么?”他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问道。
宁臻的心头像是有数万只蚂蚁爬过,又痒又疼,不知是因为他呼出的热气还是他淡然的语气,不管哪一种,她都觉得自己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容快要挂不住了。
“怎么会呢?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宁臻压下心底的恐慌,若无其事地回答道。
言清书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细细打量着她的表情,似是在思考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宁臻的心跳得很快,老实说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下意识就觉得眼前的言清书是危险的,忍不住生出想要逃离他的冲动。
半晌,言清书才缓缓笑了一下,开口道:“今天也晚了,不如我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谈?”
有无数声音在提醒宁臻一定要说“不”,可最后在言清书火热的注视下,她终究没能否定他的“建议”,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