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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荒林之中,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孩,蜷缩的沉睡之姿可见她的无助,晶莹的雪花一瓣一瓣落在她的脸上,然后顺着她的脖子化作冰水滑下,突来冰冷之意让女孩不安的皱了皱眉,请眨着沾染冰雪的卷翘睫毛,露出一双清澈明净的眼眸,仰头看着这纷落的雪花,在几米厚的雪地里赤足留下一个个脚印……
突然,空寂无人的荒林中响起一阵狼嚎,女孩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停在一颗参天大树下,试图爬上去躲避一番。
被冻僵的手失去了意识,在原地挣扎了很久之后,终是无法爬上那颗救命的树,这时,伴着一道狠戾的厮守,飞跃的白狼快速逼近,女孩无奈之下,只好放弃了爬树,捡起旁边的一个枯枝,紧紧地攥在手中,背亦靠在枯树上,试图给自己一点勇气,战胜根本不可能战胜的狼……
白狼与雪融为一体,飞快的掠动身影,让她一时有些分不清,等利爪离她的脸只有一厘米的距离时,风雪在这一刻也仿若停止,只剩下生命悄悄流逝的声音……
在一望无际的苍白中,一抹血红色身影迅速逼近,如同烈火一般似要灼伤她的眼睛,她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不再与死神做无谓的挣扎,但等来的,不是死亡,却是一阵撕裂的哀嚎声,是野兽的发出的最后悲鸣……
白狼无力倒在地上,脖子上插着一根冷箭,滚热的血弄脏了它的毛发,也染红了她足下的雪地,没有白狼的身子阻挡视线,她清楚望到远方的红衣少年,还保持着射箭的帅气姿势,冷峻妖媚面容似冰雪般,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上马……”红衣少年策马而来,然后停止她的身边,向她伸出干净白皙的手,女孩微微一愣,也坚定的伸出了手,在风中迷乱飘零的雪,只剩下微不可闻的对话声:
“我叫千梦……”
“莲月……”
“现在已经时近中午,爱妃还不肯醒来吗?”耳畔响起戏谑的声音,如羽毛般轻轻拨过,激起一阵酥麻的感觉,千梦夕揉了揉眼睛,只见一张无限放大俊脸,瞳孔骤然一缩,几乎是身子本能反应,直接抬手砸了过去,等看见来人的相貌时,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王爷,你怎么在此?”千梦夕连忙缩回手,偷偷瞥了君卿尘一眼。
君卿尘清眸满是怒火,死死的瞪向她,没好气道,“这是本王的房间,本王不该出现在此吗?”
“王爷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千梦夕看他一眼,冷冷的撇了一句,便又开始沉思刚才的梦。
梦中的女孩是千梦,那梦中的红衣男子是风湮洛吗?她既然来到了千年前的北魏国,为何身体的意识却不完全是自己的呢?
“你在想什么?”耳畔突然响起一句阴沉沉的话,将千梦夕的思绪拉了回来,瞅着略带恼怒的君卿尘,千梦夕扯了扯他的衣角,眨巴眨巴眼睛道,“老——咳咳,本宫看得出来,王爷并不愿娶本宫为妃,不如这样,王爷一纸休书休了本宫,或者假放一把火让本宫逃脱,这样王爷不必每天对着本宫,本宫也不必——”
千梦夕说着说着,突然感到空气温度极具下降,缓缓的转头看去,但见君卿尘冷若冰霜的脸,立刻闭住了嘴巴,猜不透他是何种心思?
“本王讨厌的是云梦夕,不是你,既然你已经嫁给了本王,那便老老实实呆在宁王府,本王不会亏待你的……”君卿尘目光复杂的看向她,清眸掠过一丝幽暗寒光,随即又恢复了高傲的姿态,薄唇扬起似有若无的笑。
这个刺客是来杀他的,昨夜却故意露出匕首,今日又扬言要离开,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不得不说,这个刺客真是下得一把好棋,完全猜中了他的心思,越是有挑战的东西,他君卿尘越愿意尝试!
“走吧,该进宫去见见母后了……”君卿尘拍了怕手,门外顿时闯入一群婢女,手上捧着衣服首饰,华丽精致的锦袍,璀璨夺目的珠玉,简直亮瞎了她的眼,她手有些痒痒的,便披着一件外衫走了过去,缓缓的伸出了右手,却是——一把甩开了珠玉!
金银制成的簪子落地无碍,易碎的玉和翡翠,却顿时碎成几截,敲击出清脆的声响,竟也十分的清晰。
“你这是什么意思!”君卿尘勃然一怒,一把抓起她的手,冷冷的质问道。
“我不去!”千梦夕甩开他的手,亦冷冷的回绝道。
谁若是惹怒了宁王,比惹怒了阎王还恐怖,众婢女吓得跪在了地上,死死的低下头不敢抬起,而身体的正主却是和君卿尘冷冷对峙,两个人都没有认输服软的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刚刚明明想亲吻珠玉来着!
就在千梦夕疑惑之际,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灵魂似于*分离,但下一秒,又留在了这具躯体里,让她隐隐开始明白,在千年前的北魏国,她变成一缕魂魄,寄宿在千梦体内而已,别人是无法看见她的,但——为何千梦的情绪,和千梦的一切经历,都与她十分契合呢?这仅仅只是巧合吗?
“由不得你!”不同于以往淡然的性格,君卿尘十分容易发火,趁她不注意点了她的穴道,然后吩咐婢女为她换上盛装,自己坐在一边等候。
窗边的阳光暖暖,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千梦夕轻轻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此刻难得的静谧,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若是无法改变现状,不如随遇而安。
无意看到她甜美的侧脸,君卿尘渐渐无法移开目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她,竟微微有些失神。
由于出众的外貌,再加上显赫的身份,他身边什么女人没有,只是因为四国宴会上的一面之缘,雪澜国公主云梦夕便对他倾心不已,十三年来吵着闹着要嫁给他……云梦夕也算倾国倾城,性子虽略微有些刁钻,却也是挺受人喜欢的,但在他的眼中,全世界女子都是一个样子,没有什么区别,十几年来他从未动心,连他都开始怀疑他有心吗?
不——
他有心,而且有两颗心,一颗在左,一颗在右,显些被当成妖怪被母后杀死,若非父皇及时赶到,世界上早没君卿尘这个人了……
“王爷,王妃已经收拾完毕……”见君卿尘陷入沉思,清眸掠过一丝杀意,婢女死死的低下头,细微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这位五皇子乃是韩妃之子,当年韩妃极受先皇宠爱,也不负厚望的诞下一名皇子,谁知这名皇子竟拥有双心,韩妃认为不详,要亲手掐死五皇子,恰逢先皇欣喜若狂的赶来,方才阻止了韩妃的举动。事后,先皇也知道了五皇子的奇特之处,国师都众人都认为不祥,恳求先皇将五皇子处死,但先皇深爱韩妃,不忍亲手抹杀他们的血肉,便将五皇子送出了皇宫。后来韩妃又为先皇生下一子,也便是当今的皇上君卿凌。皇上思念未曾谋面的哥哥,在先皇逝世之后,便将五皇子找了回来,更封五皇子为大将军,五皇子为皇上开疆拓土,立下了显赫战功,更在数月前,灭了为害天下的血巫族,实则是大快人心。
五皇子班师回朝之日,国师莲月卜了一卦,说五皇子命格特殊,若无法找到命格互补之人,不仅会活不到二十岁,也会累的北魏国将近灭亡,而皇上派人寻找命格互补之人,普天之下竟只有云梦夕公主一人。
等四皇子回到皇宫之日,本想拒绝这门无礼的亲事,又不忍皇上承受太大压力,方才答应娶云梦夕为妃,这几日王爷脾气虽然不好,但也未太过苛责王妃,还真是应了国师之言,看来她们北魏国要更加兴盛了!
经婢女出言提醒,君卿尘方才回过神来,收回复杂的目光,缓步走到千梦夕身边,淡淡扫过她的复杂的妆容,不由得轻轻皱起了眉头,想也不想的为她拆掉复杂的发髻,随手挑了一只素雅的白簪,用木梳梳着黑绸般的长发,挽了一个简单大方的发髻,又不满的擦去她浓艳的妆容,低头执起眉头轻轻为她画眉……
此刻的认真的君卿尘,身上散发出难言魅惑,也没有那么不容易相处,整个人也温和了许多,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吓到,千梦夕一时竟有些迷惘……
“好了……”看着她白净的面容,大方素颜的妆容,君卿尘搁下眉笔,对她展颜一笑,在本就无人能及的容貌衬托下,美得让人差点忘记了呼吸。
“还不肯走,是要本王抱你吗?”耳畔又响起可恶的声音,君卿尘又变得孤傲骄傲,明明是他点了她的穴道,还怪她不肯随着他走,我看,分明是他想借机占她便宜,还把她说成求之不得的样子,这人的性子,何时变得这么可恶了?
千梦夕自顾自的想着,但隐隐约约可以感觉到,千梦似乎没有那么抗拒君卿尘了,而她似乎也被她的情绪影响了,竟目不转睛的看着君卿尘,怎么都无法收回自己的目光?
她、她这是怎么了?
“看够了吗?”自然注意到她炙热的目光,君卿尘眼带笑意的看向她,唇角向上翘起得意的弧度,说不出的心情大好。
在千梦夕尴尬的想低下头时,千梦也冷冷撇开了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无声的讽刺着君卿尘。
谁知,此举竟引来某人的哈哈大笑,清脆悦耳的笑声仿若魔咒一般传入耳中,只听在他吹着热气说道,“王妃怕什么?如今你已经是本王的人,本王已经是你的夫,你想看多久便看多久,为夫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再说,新婚那夜,本王身上你那里没有见过,怎么现在倒害羞了……”
千梦和她同时感到了气愤,但被他点了穴道,只能想着小猫般安分的呆在他的怀中,她这副无可奈何的愤恨之姿,竟无声撩拨了某兽的施虐心理,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她耳边作威作福,着实可恶到了极点……
但不知为何,她倒是听得挺开心的……
听着王爷磁性的笑声,王府的众人惊讶的长大了嘴巴,暗道:刚刚过去的人真的是他们的主子吗?主子竟然笑了,简直太不可思议……
千梦夕不知,自君卿尘回到这个陌生的皇城时,除了君卿凌一人欢迎他,其余人都巴不得他这个异数死去……
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想着他死,君卿尘究竟活在怎样一个残酷的世界上,又默默承受了多少压力与苟责……
当初千峰越夺得了北魏政权后,将北魏国的皇宫翻新一遍后,便率领家属住了进来,所以北魏国的皇宫和冥月相差不大,不过有些地方和宫殿,却是有拆迁和重建……
她和君卿尘走到御花园后,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过来,死死的低下头小声到,“太后今日身体有些不适,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还请王爷改日再来……”
闻言,君卿尘脸色霎时变得难看,紧抿着唇没有说话,脚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听完小太监一番话,千梦夕白眼一翻,冷冷的扫过御花园的宫殿,没好气的嘀咕道: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生病?不想见就直说嘛!何必拐弯抹角,真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了吗?
“王爷,本宫今日也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千梦夕冷哼一声,伸手抱住君卿尘的胳膊,作势就往宫外走。
见她赌气的模样,君卿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太后身边的小太监,用温和的语气慢悠悠到,“既然母后病的这么严重,还请公公带本王为母后问一声好,也顺便告诉母后一声,如果母后不幸病死了,本王一定会为她吊丧的……”
天底下哪有母亲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天底下哪有儿子诅咒自己的母亲?
千梦的脚步往宫外走,千梦夕倔强的性子却不肯轻易认输,批命挣扎的往宫殿跑去,可能是她的怨念太大了,身子竟也随着她的步子,一步步接近永安宫……
千梦夕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一脚踹开了宫殿的门,抬眼看去,但见大殿中央是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皮肤极其光滑似乎能滴出水来,眼角虽然有细微的皱纹,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丽……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便是君卿尘的母妃,北魏国的太后吧!
“殿外何人,竟敢如此大胆!是哪个宫的人,竟哀家都不放在眼里……”千梦夕的举动了惹怒了太后韩流玉,眼带几丝轻蔑的看向她。
听闻古时王爷大婚时,他们的母后会为自己的儿子挑选妃子,在交给皇上决议,但君卿尘娶云梦夕之事,很明显韩流玉并没有理会,连云梦夕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虽然没有见过云梦夕,但千梦夕肯定现在这张脸,定是和云梦夕没有太大差别,否则“风湮洛”也不会派她当卧底。
“她是本王的妃子,不知母后要如何惩罚啊!”见千梦夕突然冲向永安殿,懒得再踏入永安殿的君卿尘也只好改变了注意,连忙跟随着她的脚步而来,便听到她的好母妃的诘问!
“哼……”韩流玉冷哼一声,无声的笑了笑,淡淡的扫过她,眼带一丝轻蔑。
“母妃,这是雪澜国九公主云梦夕,也是皇兄的妃子……”这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无声消去人心头的怒火。
千梦夕寻声望去,方才发现了另一人的存在,此人身着明黄色的龙袍,头戴金色的帝王轩冕,面如冠玉,笑入春风,薄唇轻抿,不怒自威。
不愧是君卿尘的亲生弟弟,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但千梦夕不知为何,心中竟生不出一丝喜欢来,只觉得此人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皇上……”见君卿凌竟也在此,君卿尘清眸蓦然一暗,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算是行礼。
千梦夕福了福身,也微微行了行礼,毕竟她现在是君卿尘的人,若是失了该有的礼数,便是丢了他的面子。
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君卿尘轻笑着摇了摇头,清眸盈满了柔和的光芒,其中隐藏着连他都没有察觉的宠溺之情。
但这一切尽数落在君卿凌的眼中,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算计,细思着其中的微妙差别:君卿尘不喜欢云梦夕,或者说,君卿尘不喜欢女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君卿尘现在对云梦夕,似乎稍稍有点不同了……
看着远处的韩流玉,千梦夕眼中闪过一丝黠光,缓步走了过去,温声道,“方才在御花园时听闻母妃身体不适,儿臣一时心急,便匆忙跑了过来,怎么推门都推不开,一气之下方才用脚踹开了门,母后宽宏大量,定不会与儿臣计较,儿臣在雪澜国之时,在父皇的教导下,略懂一些医术,还请母后不要推辞,让儿臣给母后看看,否则儿臣的心难安……”
不等韩流玉回答,千梦夕便走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容许她挣脱,又侧身挡住君卿凌的视线,抛给君卿尘一计看好戏的眼神,装模作样的把了一会脉,突然惊讶道,“母妃今日是否时常失眠,及时睡着了也容易做梦,终日心神不宁……”其实她哪懂什么医术,只是见她浓重的黑眼圈,还有眉眼之间的疲惫,方才乱说一番,谁知竟还让她猜对了!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韩流玉收起不友好的表情,渐渐的听到认真了,还询问道,“你说的没错,可有什么办法?”宫中这群庸医,就没有一个中用的!要说起此病的源头,还不是她那个命硬的孽子,她每每做梦,便是孽子变作了妖鬼,先是杀了先皇,然后又砍向她!只要这个孽子活一日,她便永远难以安眠!
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但见她眼中的一抹愤恨,还是时常向君卿尘飘去的眼神,便知道她又在怨念君卿尘了!
千梦夕薄唇轻扯,似笑非笑的说道,“母后不知,儿臣在雪澜国之时,父皇也时常如此,偶然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得到了一个土方子,服用了一个月后,身子便好转了,不知母后可愿尝试一番,儿臣愿天天为母后熬药,日日送到母后的宫中,只往母后能早日康复……”
“梦儿,真是有心……”许是她笑的太过真诚,许是云梦夕没什么心机,韩流玉也没有太防她,只是目光复杂的看了君卿尘一眼,又冷冷的收回了目光。说不出为何,她心中竟是十分信任这个孽子的,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可能加害她,唯有这个孽子不同,这孽子虽对她冷言冷语,但她若是有了生命危险,这孽子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的!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后,便离开了永安宫,在路上君卿尘问她有什么办法,她只是冷冷的不说话,装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故意吊他的胃口,一回到府中后,她便跑到马厩收集马尿,在地上抓恶心的虫子,给韩流玉熬药,只为出一口恶气。
等她费尽千辛万苦将药做好的时候,君卿尘却不发一言的将药给到了,将严格盒子递给她,将她送到了车上后,便回府去了。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千梦夕轻轻将盖子打开,但见里面是煮好了的药,心中不由得有些复杂:这个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样子,还一副傲到了骨子里的拽样子。看似对韩流玉极尽讽刺,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心。
每日请君卿尘亲自熬好药后,便交给千梦夕由她送到宫中,就这么过了能有六个月,韩流玉的身子骨变好了,君卿尘的态度却变有些奇怪,时不时看着她发呆,时不时看着她失神,一开始的讽刺捉弄,到现在却变得默不作声,竟隐隐有些躲避她。
千梦夕不明所以,便也由着他了。
今日,就如同往日一般,君卿尘将她送到车上,见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方才收回了目光,而千梦夕也是同样,早已看不见君卿尘了,方才放下了帘子。
今日,不知为何,眼皮一直在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但进了宫以后,却又一切正常,让她略微放心不好。
“母后,儿臣来了……”千梦夕轻轻一笑,将药端到了桌子旁,顺势坐在韩流玉旁边。
从一开始,她们是相见两相厌,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竟开始惺惺相惜起来。
韩流玉经历了多少阴谋算计,最讨厌暗藏心机之人,而千梦夕直言直语,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这份直爽的性格,竟也让韩流玉极为喜欢。
“母后这些天感觉如何?”千梦夕舀了一勺汤药,吹凉了以后,方才递给韩流玉。
“多亏你,母后已经好多了……”韩流玉轻轻一笑,别有一番动魄的美,只让千梦夕羡慕死了!
两个人又聊了些其它的,等韩流玉将药喝完了以后,千梦夕收拾药碗的时候,脑中莫名浮现君卿尘熬药的身影,心中微微有些酸涩,轻声问道,“母后可知自己每日饮用汤药是谁所熬……”
闻言,韩流玉微微一愣,很快便想到了什么,却是没有说话。
“从药材到汤水,都是王爷一人所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儿臣告辞……”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韩流玉并非自私自利之人,相反,她十分有情有义,但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对君卿尘如此狠心?
“梦儿,你可愿听哀家讲一个故事……”千梦夕走到门口,韩流玉突然焕住了她,指着她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过来。
“当然……”千梦夕走了过来,坐在韩流玉的身边,只见她目光逐渐柔和,回忆道,“我韩流玉这一生,最开心的事,莫过于遇见了先皇,最难过的事,莫过于失去了先皇,最幸福的事,莫过于生下了尘儿,最挣扎的事,莫过于立凌儿为皇……其实,凌儿并不是我与先皇的孩子,只不过是哀家在外包养的一个孤儿,当时尘儿被先皇送走,皇后的势力逐渐崛起,本宫害怕地位不保,便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件事,本宫一直不敢告诉凌儿,但如今告诉你,本宫感到安心多了……”
韩流玉看她一眼,拔下头上的金簪,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个紫金盒子,用簪子打开之后,里面竟然是一份圣旨,韩流玉将圣旨取出交给她,压低了声音道,“这是先皇的遗嘱,里面是定下的皇储,哀家已经看过圣旨,如果凌儿有一天对尘儿不利,便吩咐尘儿不必顾念兄弟之情,杀他而代之!”
闻言,千梦夕一惊,忙将圣旨收好,受宠若惊到,“母后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我?我不过是一个外人……”
韩流玉轻声一笑,轻轻拍着她的手,“你是尘儿的妃子,便是哀家的孩子,若是哀家有一天遭遇不幸,你便将真相告诉尘儿……”
韩流玉的语气藏着淡淡的哀伤,让千梦夕有些不明所以,眼皮竟又无端的跳了起来,同时身上似乎有小虫爬到她的脖子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她便觉得有些头晕,韩流玉的人影也有些迷糊,却又强打起精神,连韩流玉的声音也听得不太清晰,“在尘儿离开的第三年,哀家便命人抱回了凌儿,一直把他当做亲生孩子抚养,直到凌儿十七岁那年,得知了先皇要册封尘儿的消息,便跑过来问本宫怎么回事,他方才知道尘儿的存在,几个月之后,哀家时常做一个梦,梦见尘儿变作妖怪,先杀了先皇,后要杀哀家,哀家信以为真,便请皇上收回成命,可惜皇上不允,后来,先皇得了怪病而亡,哀家亦大病了一场,等哀家醒来的时候,凌儿便登上了皇位,再后来,凌儿便召回了尘儿,日子一晃,竟过去五年了,如今风雨,也即将来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哀家想抱抱你和尘儿的孩子,为他取名风可好,不受世俗羁绊,随心随性……”
韩流玉还在说着,千梦夕却感眼皮越发沉重,眼前蓦然一黑,头便直倒想桌子,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也立刻引起了韩流玉的注意。
“梦儿,你怎么了?”刚才韩流玉背对着千梦夕,并不知道千梦夕的状况,再加上千梦夕极力隐瞒,等韩流玉听得声音回头时,千梦夕已经倒在了桌子上,昏迷不醒,韩流玉一惊,忙高声呵斥道,“来人!快来人啊!”
可是她一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一丁点的声音,警惕的韩流玉,也立刻意识到不对,今日的永安殿十分安静,人都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尤其是守在门外的亲信。
“梦儿,你坚持住,母妃这就带你离开……”韩流玉忙扶起千梦夕,正准备离开永安宫时,只见君卿凌走了过来,温和一笑到,“母后,您这是要去那里?要儿臣送你吗?”
“不用了,哀家自己去……”见君卿凌笑的诡异,韩流玉也一脸防备的说道。
“母后如此不相信儿臣,就因为儿臣不是您的亲生儿子吗?”君卿凌目光一冷,眼中笑意全无。
韩流玉微微一愣,随即温柔一笑到,“皇上莫不是听说了什么流言,你是哀家的亲身骨肉,哀家怎么会防备你?”
闻言,君卿凌低低一笑,拍了拍手讽刺道,“母后啊母后,您还准备瞒儿臣多久,儿臣可全都知道了呢!”
见君卿凌不再装,韩流玉目光一冷,也收起了伪装,淡淡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什么时候?”君卿凌低头一想,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半响后方才道,“母后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儿臣生病了,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后来宫外来了一名神医,只用了一副药,便治好了儿臣的病,当时儿臣病好以后,便亲自上门感谢他,谁知,他竟说儿臣不是亲生的,还说儿臣是血巫族之人,父皇还派兵灭了血巫族,儿臣当时很疑惑,一气之下便杀了他,谁知,您在一次睡梦中说出了真相,才让儿臣恍然大悟,不过儿臣心中始终是你感谢母后的,要是没有母后,儿臣早就饿死在了街头了,所以儿臣来此,便要送母后一件大礼……”
君卿凌缓步走了过来,从袖子掏出一支金色匕首,笑道,“母后有没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就是您想要杀儿臣的那把匕首,儿臣给了你一次机会,可是母后没有珍惜,竟不忍心杀儿臣,那现在便轮到儿臣了,祝母后一路走好!”
君卿凌猛地向前,将匕首插入韩流玉腹中,然后将匕首拔了出来,塞到千梦夕的手中,对着奄奄一息的韩流玉到,“对了,瞧儿臣这记性,竟忘了告诉母后一件事,父皇得到那场怪病,还有母后连夜来的噩梦,都是儿臣一手所为,不过还请母后不要怪儿臣,身为血巫族之人,杀了父皇,不过是替族人报仇,至于暗中下药让母后神志不清,全是为了北魏国的皇位!”
君卿凌从千梦夕身上找出遗诏,当着韩流玉的面一边烧毁,一边懒懒说道,“母后还真是英明,将父皇的遗诏藏了这么久,假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冷淡,不就是怕朕对他不利,不过还请母后放心,等母后魂归九泉之后,儿臣很快让皇兄来作伴,定不会让母后一人孤单,不过还请母后不要如此对皇兄了,连儿臣都看的不忍……”
“你、你……”韩流玉气的浑身颤抖,冷冷的瞪着君卿凌,拔下手上的簪子,拼死的刺向君卿凌,君卿凌冷笑一声,不慌不忙的抬起千梦夕握匕首的手,将刀插入韩流玉的心口,韩流玉嘴角溢出几丝血迹,当场倒地身亡。
在君卿凌登基之后,她便隐隐意识到情况不对,正当她要着实废帝之事时,君卿凌似乎知道她的动作,便将尘儿招了回来,尘儿极为信任他这个弟弟,她却只能忍受自己的思念之意,对着尘儿冷言冷语,借此消除君卿凌的防备之心,看来,她还是错算了……
尘儿,母妃对不起你……
就在韩流玉死后,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缓步走来,手上爬着一只黑色蜘蛛,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冷冰冰到,“你想怎么处置他?”
君卿凌收起狠戾之姿,看着眼前自己深爱的人,一半玩笑一半戏谑道,“如果朕要杀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