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瓷一看这气氛居然被修三言两语一弄。居然跌落到了这么凄凄惨惨戚戚的地步,有点儿急了,就从手里接过了电话,用她标志性的玩笑语调对电话那边说:
“喂。以前怎么没见过你这么具备情种的潜质啊。”
修跟他们打过很多次电话,早就习惯了话说到一半就突然有人冒出来打断旧话题添加新话题,对此,修表示很淡定,他刚想说话。可电话那边很快又改换成了龙炽的声音:
“嘿,哥们儿, 等你有机会回来看看,你就陪我打一场球吧。绵绵自从参加工作后,已经很久不陪我们玩儿了……”
修的口气也很快轻松了起来。可他的回答,再度让木梨子这边的人陷入了统一的沉默中,就连龙炽也是拿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等我找到她,我一定回去。”
“……”
在短暂的沉默中,木梨子从龙炽的手里接过了电话,试图再做最后一次的尝试:
“修,放弃不行吗?回倥城来,我们一起帮你想办法,帮你找讯息。虽然她现在按道理说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可是……总归会有办法的不是吗?”
然而,木梨子的劝说,换来的依旧是修近乎于执拗的坚持:
“没别的办法。她以前跟我说过,我们俩从见面开始,就是涸辙之鲋,注定相濡以沫,我和她,谁都没得再选。既然是要相濡以沫,她不见了,我一定得要找到她。再说了,她一直说,我没有追过她,现在我这样,也算是在追她了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木梨子知道,自己再劝阻些什么也是无用,和他又聊了两句别的,便挂上了电话。
挂好电话后,她自我安慰了起来:至少看修这样的劲头,短期内不用担心他会患上什么不好的心理疾病了。
他们继续着分离过后的聚会,直接闹到了后半夜,木梨子因为是开车来的,所以没有喝酒,而江瓷和龙炽率先跪了是被高国瑞送回去的,夏绵则因为酒量很好,没被灌倒,所以最后,是他们俩负责把江瓷和龙炽送回了家。把他们送回去之后,木梨子又送夏绵回家。
在把他快送到家门口时,夏绵突然问了木梨子一个问题:
“梨子,你说,安到底去哪儿了呢?”
这个问题,木梨子思考过很多次,但是基本都是答案无解的状态,所以她摇摇头,说:
“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夏绵推了推眼镜,看向窗外,说:
“我也不知道,会问这个的原因……我也说不清楚。我说句不吉利的话,我总担心她会不会已经死了,毕竟当初她没了一条胳膊……”
一想到当时那鲜血淋漓的场面,木梨子的心里也隐隐地不适起来。
因为林家旅馆的事件,她把家里头所有的钟表都换成了电子钟,原因很简单,她一看到不断走动的指针,就觉得危险和恶心。
她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对夏绵说:
“想这么多干什么?你也喝多啦?”
说这话的时候,木梨子刚好把车停在夏绵所住小区的门口,夏绵正准备下车,听到木梨子这么问,便苦笑了一下:
“或许是吧。”
夏绵离开后,木梨子自己一个人驱车返回了别墅。
还是那幢别墅,一点儿都没有变。
只是那个人不在了,她不会再出现在自己家里,给自己打扫卫生,也不会再用厨房里的烤箱,烤出各种新鲜的糕点,更不会露出狡黠的微笑,对她说,来,木梨子,我们下一盘五子棋。
为了打消因为夏绵的那句问话而衍生出来的无端的幻想,木梨子选择用酒精来麻醉自己。
她喝了两瓶红酒,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细节支离破碎,但她都记得清楚,这是之前大家相处的画面。其中的主角就是安,她始终都是那副自信的样子,眼里有光,嘴角噙笑,看着就让人觉得她是那么值得叫人信任的一个人。
木梨子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她足足睡了大半天,期间可以说是人事不知。
她撑着头,从沙发上爬起来的时候,迷蒙的眼前,出现了一把白色的茉莉花。
嗯?这不是母亲墓前的花吗?
木梨子一时间还产生了错乱,以为自己是把花带了回来,可她很快发现,茉莉花下还压着一张纸条。
哎?
木梨子把纸条拿了起来,只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整个人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宿醉的痛苦和晕眩,几乎是在瞬间便无影无踪了。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是她十分熟悉的字迹:
“你房门的锁还没有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