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这才正常……我在衡山上用尽了气力,把回梦汲元阵赋予我的一切消耗殆尽了,我原该虚弱无力才是……
但这到底怎麽回事……说话的,又是谁?
他微微仰起颈子,想出声问话,但……自然是开不了口。
你想问话吗?是的话,扭扭颈子。那苍老的声音问道。
能让我开口了?怎说都比现在好!於是君弃剑依言扭动颈部。
他听见了来人走近的脚步声,但还没真走到身前,远处又出现一个急促的奔跑声,另一个声音远远地喊道:老哥哥!死老头啊!!!你别乱搞了!!!快把他宰了不就乾净了吗?你作啥硬要搂回这大麻烦啊!!!
死小子,你少胡扯!大少爷不都同意了?还由得你?苍老的声音应道。
大少爷可没同意要让他出声啊!远处的声音喊。
你小子太胆小!绳子绑得可牢着!让他出出声又怎了?光说话杀得死人麽?苍老的声音显得自信又固执,也不管远处那人还在嚷嚷,君弃剑只觉咽喉部位一酸,某样东西被拔了出来,他不禁轻咳了两声,发现自己能出声音了。
小兄弟,一加一是多少?苍老的声音问道。
啊?君弃剑一愣。
不知道?那六万五千四百三十二除以八是多少?苍老的声音又问。
……我不知道。君弃剑无力的答着。
那好,我问了你两个问题,换你问我了。苍老的声音嘻嘻说道。
…………发生什麽了?君弃剑花了点时间整理,最终决定提出这一个可以发表、延伸出最多问题的问题来问。
喔~你居然没先问爷爷是谁!嗯,你记得多少啊?
我……我记得……唔……啊……啊……嗤……
哟呀~还想搞鬼?
又一针,方才刺在左颈,这一下刺在右颈,君弃剑脑中那模糊的印象、模糊的声音,一瞬间又被打灭了,一瞬间他几乎要提起的气力,也随之消散。
老哥哥!别搞了,别再搞啦!这东西……太危险啦!远处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小子有空嚷嚷,还不如去请大少爷出来!
呿~你也是、大少爷也是!这小子命犯三煞,早该死了!老天怎能让他活到现在?大少爷不信天,你却也不替天行道!你这样还想上去啊!远处那人抱怨着、嚷嚷着,但听脚步声,确实是走掉了。
唉~苍老的声音似乎朝着远处行去的那人叹了口气,跟着回头道:小兄弟,不管你想问啥……爷爷能回答你的也只有两点:第一,赤心死了。虽然当天……你什麽都别想,只管听,否则爷爷还要扎你!你也知道我说的当天是哪天,当天他还没死,但现在必定是死了。第二,此处乃白云山。
就如同苍老的声音所言,君弃剑什麽都不去想了,只管听。
他什麽都无法想了,颈上那两根针似乎……不只扎在气脉上,连血脉都被阻,头部血行不足,他只觉得昏昏沈沈,根本无法思考。
但那些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喀啦喀啦……
一阵木轮滚动的声音。
吴老,他怎样?第三个人的声音,一个嘶哑的气音。
看来神智是没问题了。苍老的声音。
那好,你回屋里去,天黑前且不用出来。我有些事要同这小鬼说。
苍老的声音踌躇了一会,但似乎有什麽东西让他安下了心,他也就依言离去了。
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君弃剑连身前此人是谁都搞不清楚、无从发言;而这人却又只管盯着君弃剑,毫无先动的意思。
沈默了好一阵子,究竟有多久,君弃剑双眼被蒙、头脑又昏沈,完全无从判断,只觉得隔了很久很久,才听到那嘶哑的声音说道:小鬼,好久不见。
君弃剑震动了。
此人方才与苍老的声音称自己为小鬼那一句,还可以认为是随口乱叫;但眼下这一句,却绝对不是简单的一个称谓……
是一种昵称!是他……十六年前,还在诸葛静身边时,诸葛静对他的昵称!
乾爹……!君弃剑猛地就想起身前冲,但身子一震,动不了。
他还被绑着,绑在一颗他无从估摸出有多大的树上,动不了……
甚至在他想要动时,颈上那两根银针也抖动了一下,他忽然脑袋发昏,全身的力气根本提不上来,只得又坐倒了。
保持着坐倒。
呵,我不是你乾爹。嘶哑的声音说着,随着木轮的滚动声传出,那人又移近了点儿。
然後,君弃剑看见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坐在木轮椅上的人,呆了好半晌。
最终,只有讷讷的一句。
……湘……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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