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咳完了,急急叫道:「你放弃江南大会了?」
君弃剑一笑,道:「没有啊。」
懵了。
王道望向石绯、石绯望向北川球、北川球又看著王道。
而後,三人一同转移视线,又回到君弃剑身上。
不练诗仙剑诀、又说不放弃江南大会?这是什么道理?
君弃剑没帮他们解惑,对於在白鹿山上君聆诗所说的话,虽然只是作梦,但
君弃剑信之不移。
「真正料敌机先、防患於未然者,是不会被记得的!如郭子丁之属,不过亡
羊补牢辈!」
既然不会被记得,那么,说它作啥?
君弃剑一念及此,又是一笑,对於面前三人的惊愕视若无睹,迳自进食。
想到白鹿山,君弃剑斟了杯酒,却未即饮,只是脸色渐渐沈了。
山阳竹林……
「慕容谷种,是个怎样的人?」君弃剑沈声问道。
石绯怔了,王道则反问:「慕容谷种是谁?」北川球也敲打著脑袋,很明显
的,他一样不晓得慕容谷种何许人也。
石绯呆了半晌,才讷讷说道:「就是……你们到摧沙堡时,领军进抵灵州城
下的将领……是他杀了……」
「寒星?」王道皱眉道。
石绯点头,点得很沈重。
那已是三个多月前的事了,其时,君弃剑一回灵州城,见了寒星的尸体便呆
了,呆得像个木人,石绯在旁确实说过慕容谷种的名字,但以君弃剑当时的形态
而言,石绯著实不认为君弃剑听进去了。
而此时,君弃剑忽然提起了!他听到了,只是没作反应;他晓得了,只是忘
了要有反应!
三个月来一字不提,不代表放下了、不代表不在乎!王道、石绯、北川球、
魏灵都曾经以为君弃剑不挂意了!原来不是!原来君弃剑是一个记仇记很深的人
!深到让人毫不知觉!
他从来也未曾忘记,是慕容谷种杀了寒星!
「慕容谷种是个怎样的人?」君弃剑又问了一次。
石绯一怔,回道:「在吐番,他的枪术仅次於我父与尚摩赞,号称第三高手
。但其实只是继承了他父亲的爵位,我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的。」
「子承父荫、纨子弟是吗……」君弃剑冷然道。
石绯连连点头道:「没错!汉人是这样说他的。」
「你要去找他报仇?」王道皱著眉,反问道。
「我是很想。」君弃剑冷冷一笑,又摇头,道:「可惜,不是现在。」
王道忽然变脸了,不悦道:「当初我说要入川去找青城、唐门,你说我是自
寻死路……慕容谷种再怎样也是吐番大将,领著几千几万的兵马,你要报仇就说
得这么自在?你难道就不是寻死了?」
「唐门毒功,独步江湖;青城剑术,宗出锦官……」君弃剑也正色回道:「
面对使毒好手、剑术高人,你能说自己赚几分胜算?但吐番军马……究竟只是军
马,没什么威胁性。而且,我说过了,并没有直接证据指出……青城与唐门真的
与崔旰勾结,不是吗?」
崔旰,即是剑南节度使,锦官城在他的辖下。梅仁原是他下令杀的、钱莹也
是他逼死的。
王道无言了。但石绯听到君弃剑将吐番的军力如此小觑,直觉反应便想回口
,可再仔细一想,六万吐番大军都让他以区区的八千人战到非退不可,以战略眼
光来看,慕容谷种在君弃剑而言,的确不过一匹夫罢了。
但君弃剑其实是想著 ̄若能习成『劲御仙气』,以控天地万物之气以为己用
,百万军中取人首级,也不过弹指之事!
就在气氛掉的时候,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这是密房,不该有人闯入,若是要闯,小二该拦下来的!
但进来的人却正是小二,他慌慌说道:「有人要找你们!」
见那情态,便是遇鬼也不过如此!
「魏灵抓人来了?」四人心中同时想到。
有时,王道和石绯会不自觉的将魏灵当作母夜叉了。
还没来得及问是谁找上门来,小二忽然往後飞!
这里是二楼!小二直接被抛下楼去,一阵桌垮碟砸之声,砰砰乓乓地乱响。
门口站著一人,一个很中庸的人。
看上去约莫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虽然清秀,但让第一眼几乎难辨⌒鄣墓殴
样貌、一袭袖口、裤口皆仅止於手肘、膝盖的黑色短衣、长度只到肩膀的半长不
短披发……
四人尽皆怔了 ̄此人看来极有特色,很好形容,但真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特
徵,一时却又说不上来!
总之,极其古怪!
独有那一双眼睛,黑眼珠极黑、黑得射目、黑到透光、似乎不见底的黑!
君弃剑心中念头转得极快,不自觉的便想到以『精光内敛』来形容这对特异
的眼睛,但再想又觉不对,『精光内敛』四字,不够透彻!
那应该用什么词才好呢?君弃剑一时也想不出来了。
王道、石绯、北川球心中则想到:「来者不善!」
那人迳自跨步入房了,也不见他回手转身,一步跨过门槛之後,房门竟也自
动关上了!
「馈下是?」君弃剑随即起身问道。没有拱手,对方不友善,不需要假惺惺
地多什么礼数!
那人笑了,只是微笑,那与君聆诗清澈透明的笑容截然不同,这人的笑容令
人觉得诡异、觉得寒冷、觉得深不可测、觉得内涵十足!
不,不是内涵,应该说是『阴谋重重』!
他没有回答君弃剑的问题,笑,就只是那个笑,笑得房中四人透骨生寒,出
不了声!
正当君弃剑要再开口时,那人忽然说道:「特来解惑!」
他说话说得极快,快到稍不留神,几乎就会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君弃剑一怔 ̄要解何惑?
那人不说话了,他仍然微笑。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只是眼前一闪,桌上四只酒杯居然全到了他手里!
他走到桌旁,将四只酒杯里的残酒全倒回了酒壶里。
作完这个动作以後,他放下酒杯,就走了。
和来时一样,他走得也是那么突兀。
愣了 ̄这是什么?解了什么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