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任何防御都有破绽,建业城也不例外,建业城最大的破绽在于军心不稳,这也是建业城本身的地位决定,建业城并非居民集中的县城,而是一座军政城,城内只有官衙、军营和建业宫,没有民居和商铺,所有将士的家人都在建业城以外。
孙权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在汉军尚没有打到建业时,将三十户官高官的家眷接到建业城内,而士兵和低级军官就无能为力了,一是建业城太少,容不下这么多人口,其次江东军也来不及大规模迁移人口,这便使得一万将士和他们的家人分开了。
建业已成为孤城,江东其余地方都被汉军占领,也就意味着建业城一万将士的家乡都成了汉军的疆土,再精锐的士兵也要顾及自己父母妻儿,人心浮动,军心动摇。
偏偏这时城内发生了疫病,尽管吕蒙下令封锁消息,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瘟疫爆发的消息还是从各种渠道流传出去,迅速在军中传播,军心开始有些恐慌起来。
相对于江东军的不安,汉军却显得十分淡然,十万大军扎下四座大营,在四个方向包围建业城,但汉军并没有立即攻城的迹象,处于观望等待之中。
此时汉王刘璟也并不在军中,而是在秣陵城内视察,秣陵城已经放开了戒严,汉军在城内设立了三十余个赈粥点,每个赈粥点前都排满了长队,数百名职军官则开始挨家挨户登记,事实上,所有的人口户籍资料官府中都有,但汉军需要知道,建业城内士兵有多少人的家在秣陵县内。
刘璟在百名骑兵的护卫下来到一处赈粥点前,这里排着长长的三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有数百人,数十名士兵动作迅速,使赈粥有条不紊,队伍十分平静。
刘璟看了片刻,便调转马头,来到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前,这里便是老将黄盖的府邸,黄盖被打得血肉模糊,在吕蒙等军方大将的一再求情下,孙权终于松口,准黄盖回家疗伤,并命令周泰派人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随着秣陵城的陷落,监视黄盖的士兵也逃走了,城中一片混乱,黄盖命令家人关闭大门,谁也不见。
一名侍卫上前敲门,好一会儿,门窗上开了一条缝,有人问道:“是谁啊!”
“去通报你家主人,汉王殿下来看望他。”
门房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向内宅跑去,此时黄盖伤势未愈,只能趴在**榻上养伤,他正和儿子黄柄说话,他儿子黄柄在九江郡为县令,江东形势危急,黄柄也弃官回家,观望时局。
父子二人正说话时,管家慌慌张张跑来,急声禀报道:“老将军,汉王殿下来了。”
黄盖还沉得住气,儿子黄柄却‘啊!’的一声站起身,紧张万分,“父亲,这可如何是好?”
“你紧张什么?”
黄盖有些不满道:“你好歹也当过几年的县令,怎么一点都沉不住气?”
话这样说,黄盖心中也有点紧张,他没有想到汉王亲自登门,这让他既有点感动,也有点为难,但此时已等不了他细想,他便对儿子道:“你替为父将汉王请来,言语要得体,不准献谄作践自己。”
“孩儿明白!”
黄柄快步下堂去了,黄盖心中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刘璟为何来看自己,让他为难啊!
片刻,黄柄便将刘璟恭恭敬敬请入内堂,“我父亲就在堂中养伤,殿下请进!”
刘璟快步走进内堂,他见黄盖挣扎着要起身,连忙上前按住他,“老将军身体有伤,就免礼了。”
黄盖苦笑道:“多谢殿下百忙中来探望卑职,卑职感激不尽!”
黄盖又令儿子给汉王铺上软席,刘璟坐下,关切地问道:“老将军现在伤势如何了?”
“还好!多亏行刑者手下留情,两百杖打也保住了性命,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再静养一个月便可以下**走路了。”
刘璟点点头,“老将军要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已吩咐下去,很快会有最好的军医来给老将军疗伤,另外也会有粮食送来。”
“多谢殿下关心,粮食我府中还有一点,就不用了,只恳求殿下善待秣陵民众,善待江东之民。”
“国以民为本,我当然会善待江东之民,江东之民和长安之民一样,都是大汉子民,我希望能尽快恢复江东的富庶繁荣。”
“国以民为本!”
黄盖低低叹了口气,“吴侯也曾这样对我说过,可为了征粮募兵,他便把这句话抛之脑后,殿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老将军说得不错,我也相信孙权不想竭泽而渔,但这些年江东内部分裂,元气大伤,他还想军队再重回强盛之时,那只能是江东民众的不幸了。”
刘璟说得很诚恳,也不回避现实,黄盖默然无语,刘璟理解黄盖的心情,他效忠孙氏三代,现在让他投降,估计他不会答应,只要黄盖不抵触自己,那么迟早他会转而效忠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刘璟也丝毫不提投降之事,只是来探望黄盖伤情,他起身笑道:“老将军需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希望老将军伤好后回家乡去看看,零陵乡亲都说,老将军很久没有回去了。
黄盖心中感动,点点头说:“多谢殿下提醒,我一定会回乡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