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前方依旧是一片黑暗,但死亡的阴影已经在他们心中消失了,三百骑兵快马加鞭,向西北方向旷野里疾奔而去,马蹄声渐渐消失了。
建安二十二年春天,两万曹军在广陵郡向汉军投降,主将于禁则趁着汉军的‘防御空档’,率三百亲兵逃走了,没有了主将,最后的数千士兵也放弃了抵抗,在天亮时向汉军缴械投降。
甘宁随即率军南下,广陵太守周鲂已感觉到孙权并没有捍卫广陵的意志,心灰意冷之下,遂开城向汉军投降,汉军兵不血刃地占领江北的重镇广陵县。
甘宁随即部署军队,他将三万汉军和五百艘战船部署在长江北岸,从历阳到广陵,设立了三座水军大营,至此,原本属于江东的广陵郡,也被汉军从曹军手中夺回,归属于汉国,对于江东,汉国在江北的驻军就像压在他们头顶的巨大石块,令他们难以喘息。
他们就像被威胁的可怜小动物,只想着蜷缩回窝中,可是他们的窝中也有一根令他们更加害怕的毒刺,那就是太湖中汉军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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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瑾是在甘宁占领广陵郡的次日抵达了濡须口,汉军的大营并不在他们苦苦战斗了一年的合肥,而在濡须口,夺取了合肥和寿春,他们都归心似箭了,包括汉王刘璟在内,他已经在合肥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他该回家了,濡须口就是他们回家的***。
诸葛瑾被士兵领上汉军的主船,一艘五千石的巨大楼船,在二楼船舱内,刘璟正伏案给家人写信,这时,士兵在舱外禀报:“殿下,人带来了,在一楼客舱等候。”
刘璟放下笔,收起了家信,点点头笑道:“去把庞军师也请到客舱!”
不多时,刘璟来到了客舱,此时庞统正陪同诸葛瑾说话,见刘璟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诸葛瑾上前深施一礼,“诸葛瑾参见汉王殿下!”
“原来是诸葛公,我们好几年没见了,请坐!”
刘璟客气地请诸葛瑾坐下,又让人上茶,刘璟又笑眯眯道:“诸葛公听说广陵郡发生的事了吗?”
诸葛瑾心中一怔,他不明白刘璟怎么会主动提起广陵郡之事,他也不好否认,只得点了点头,“也有所耳闻。”
“那诸葛公认为广陵郡应该属于谁?”刘璟又问道。
“我认为广陵郡是属于江东,不仅官员是吴侯任命,就连驻军也是江东军,当然,现在或许不是了,但殿下不能否认它原本的归属。”
刘璟笑着摇了摇头,“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莫说广陵郡,就算江东也是大汉王朝的疆域,吴侯不过是受朝廷之托,替天子管辖江东罢了,难道不是吗?”
诸葛瑾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殿下一定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但公道自在人心,殿下强占了广陵郡,是否符合道义,我想天下人自然会评判。”
刘璟呵呵一笑,“如果朝廷任命我刘璟为广陵太守,那是否有公道了呢?”
“我刚才说了,公道自在人心!”
刘璟脸上笑容消失,点了点头道:“看来一定要让江东主动申明放弃广陵,才是符合道义之举,我想诸葛公此次前来,是不是就想和我谈论此事呢?”
此时,再傻的人也会明白刘璟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希望江东主动承认广陵郡归属于汉国,可以用别的条件交换,当然,这个条件就是太湖驻军问题,一般人都会这样认为,也会认为是个好买卖,用太湖撤军来换取对既成事实的承认。
不过诸葛瑾却很冷静,他知道刘璟绝不会作茧自缚,自己把自己套死,刘璟引导他的思路先向广陵郡方向走,或许就是想在谈太湖驻军之前,先解决广陵郡的归属问题。
诸葛瑾摇了摇头,“我来见殿下并不是为了广陵郡之事,坦率地说,广陵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还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无从谈起,这次我来见殿下,是受吴侯委托,想和殿下谈一谈太湖驻军问题。”
刘璟见诸葛瑾丝毫没有上当,没有被自己的言语所惑,也不得不暗赞诸葛瑾的冷静和理智,沉吟片刻,刘璟又笑问道:“不知诸葛公有多少决定权?我计划明天就返回长安,如果今天决定不了,恐怕就要烦请江东派使者去长安谈了。”
“我有一定的权力,只有在合情合理的范围内,我可以代吴侯做出决定,但如果殿下漫天要价,那恕我也无能为力。”
“什么叫漫天要价,我从来不会开出不切实际的条件,而且我只要开出条件,我就不会再更改。”
刘璟语气很平淡,但平淡的语气中却充满了霸道和强横,也就是说,江东没有选择的余地,要么不用再谈,要么就只能接受他刘璟的条件。
诸葛瑾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只得无奈地问道:“我愿听一听殿下的条件。”
刘璟这才缓缓道:“汉军会从太湖撤走九成的水军,剩下的一成水军会驻扎在西太湖的阳羡,为了这次撤军,江东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第一,江东不得再造战船,也不得利用造民船的名义私造战船;第二,江东必须承认广陵郡包括在汉曹停战协议内,也就是必须要公开承认广陵郡归属朝廷,而不是属于江东,就这两个条件,江东几时办到,我就几时从太湖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