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回想小时候的事,他乐不可支笑了出声,横臂搭过林阿真肩膀笑骂:“你这家伙从小就跑的贼快,没想到长大了果然当了贼,走,挖两根来吃吃。”
林阿真前世的记忆虽然很模糊,老大一提就想起来了,嘿嘿跟着他自尘道跳下田梗泞道,往山脚边走边说:“老大,你抓蛇很厉害,现在还有这一手功夫没?”
“那是小孩子不怕死,要再碰见,准吃不完兜着走。”说着,已近峰脚,贼脑朝漆黑中瞟睇了一番,嘘声吩咐:“别把人家的田翻的到处是,咱们就从前面挖几颗,知道吗?”
“知道了。”话落,两人跨上塍田,蹲下身刨土便就爪挖而起。
季节不对,蕃暑未熟,不仅颗颗瘦小,田泥未硬,难挖的紧。大半个时辰下来,也就挖出七八根手指粗长的蕃暑,却把塍田捣的到处狼籍。
本来就饿,大费体力下挖出的全是不能吃的蕃暑,林华安没了那兴奋劲,一屁股跌坐于地,残喘摆手:“季节不对,没大的,别挖了。”
林阿真也挖的没劲,跟着坐于塍上,瞅了他一眼,拿起颗瘦巴巴蕃暑,了无生趣往边扔道:“这些都不能吃,算了,咱们还是找个村庄或进城,我坑蒙拐骗偷弄些东西来充饥。”
“当饥饿来临,心里就升起犯罪的渴望,偷窃不算犯罪,对于饥饿的人们,几乎是唯一的谋生手段。”
低吟高尔基的童年,林华安沉沉叹出一口气,又累又饿又渴又困,实在技撑不住了,后脑往塍田上倒入,夏夜里的星辰格外的明亮,原本弯弯的月牙不知在何时渐变浑圆,目光之处绮丽无限,可是心中那股怅然却浓发的浓重。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老大倒入绿塍上,阿真轻轻挑了记眉,便也枕臂跟着倒下,望着瑰丽点点星空,忽然说道:“老大,你还没去西雅图时,你常带着阿纶来找我,夏天阿麽在祖房里的大天院下铺了张草席,咱们就是这样躺着数星星的。”
“嗯。”林华安惆怅轻应,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累的实在开不了口,闭了闭干涩的双眼,再也睁不开,沉沉睡了过去。
痴迷仰看星辰的林阿真当听得身边传来的微弱呼吸声,俊脸上染过笑容,转看了眼已经沉睡的老大,没想到他和阿纶都来了,只要有他们在,不论是二十一世纪或是这里就都没所谓了,反正他从小就孤零零一个,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这两个太公所分出的宗兄宗弟,别无其他。
想了会,他悄然站起,下视老大沉睡的杀人犯脸庞,这家伙果然够倒霉的,竟然被皇帝拖去游行,小嫂子还让人抢到十万八千里的临潢。试想要是自已好端端的让人拖去游行,果儿无缘无故被抓,那会怎么样?
林阿真哑然一笑,暴走那是轻的,杀人也难说的紧。徐步下了塍田,现在他大爷饿的连睡觉肚子都咕噜叫,没弄点什么东西来吃,赶明儿脾气还不知差到哪里去。
寂夜撩伸,星子陨落。
圆月西偏之际,沉睡的林华安被一股香甜的味道勾引的转醒过来,睁眼时东方朝暾已然隐隐泛亮,这一觉睡在塍泥疙瘩之上,是腰酸背痛,如是睡前让人狠揍了一顿般。
趁天亮去东城里摸了七八个烧饼,林阿真脚刚站定就见老大转醒了,大裂门牙上前搀扶而起,轻捶他颤抖肩背笑道:“怎么样,这味儿不好受吧。”
“嗯。”林华安有气无力低应一声,扭了扭酸软脖子,刚才闻到的香甜味更浓了,转头往香味之处瞧去,咋见上面搁着好些烧饼,茫然抬看阿真询问:“你去当贼了?”
林阿真早就把说词想好了,收回捶捏的手掌,忙不失迭拿起两个递道:“老大你先别火,您老被游行时,这些人扔你臭鸡蛋,小弟只不过拿了他们几个烧饼,就当是小惩大戒。”
林华安没有火,肚子实在饿的受不了,睇了狗腿子一眼,叹气伸手接过,吃前慎重戒告:“今次就算了,以后绝对不能再去干这种事,太丢老子的脸。”
“是是。”林阿真应喏,惊见老大张嘴就把巴掌大的烧饼塞入,喉咙上下咽动,马上就要噎死了,大吃一惊抄起水袋,弯身就朝他大张的嘴巴灌入大叫:“快喝,快喝,你千万别咽死了。”
实在太饿了,一不小心烧饼卡在喉咙,被灌入水,林华安才觉的窒息消下,没好气瞪了大喊大叫的窃贼,哼哼接替过水袋,一口水一块烧饼,不消半会吃的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