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石落下封住穴道口之际,墨狂看见的最后一眼便是层层叠叠的蛊人向上官瑾扑过去,上官瑾执剑舒了一口气,笑着对着他的绝然模样。
多少次,他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过,又多少次,他冷眼看着别人的生离死别,无动于心。这些年,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历练得不会有任何触动,但看着上官瑾这样,他本就浑浊的眼里却逼出了两滴清泪。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却因为他……却为了救他而死!他要怎么对得起上官风,他要怎么向墨错解释?
墨狂捡起地上刻着瑾字的玉佩,仔细得收进怀里,再回头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穴道口,心里又是一阵顿痛,咬下牙,瑾儿,墨伯伯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
祈凡正在王府中与裴子衿下棋,心口突然一阵疼痛,逼得他冷汗直出,连手里的棋子掉落在地都浑然不知。
陪子衿皱了皱眉,然后一把抓过祈凡的手为他把脉,是血牵……
“怎么了?”见裴子衿神色有异,祈凡忍住心口的疼痛,出声问道,饶是他这一放松,也疼得冷汗直下,忙又咬紧了牙口。
“是血牵……王姑娘出事了……”
王堇……祈凡喃喃出声,心口这种不安的感觉折磨得他心神不宁,可又当这种时候,王府门口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裴子衿见祈凡疼得实在无法忍受,心里一凉,恐怕王堇凶多吉少。
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飘逸身影,裴子衿叹息一声。唤来一个下人问是门口出了何事?
“裴公子……是一个老乞丐吵着见墨公子。侍卫见他疯疯癫癫就没理他,结果老乞丐赖在门口不走了。”下人恭敬得说道。
而祈凡感受到了成片的尸体还有鲜血……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个地方……是青雾山?一种巨大的惶恐喷涌而上,祈凡皱紧了眉头,心口的疼痛让他几乎脱力,究竟是怎么了?那位王姑娘陷入如此困境?
“去,扶我去王府门口看看。”
祈凡显得有些虚弱,那疼痛也渐渐麻木起来……被裴子衿搀扶着去了门口,见到门口侍卫所说的老乞丐,却是大惊,急忙叫人请了进来,另外让人去墨香阁请墨错过来。
“墨公子,墨公子……祁公子说墨狂老前辈过来了,请你过去逸凡居一趟。”
墨错闻言一惊,这下才发觉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该死的上官瑾,竟然点了他穴道,而且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这该死的穴道。心里却浮上些喜悦,上官瑾果然没有骗他,将师傅救了出来。
加紧赶去逸凡居,不自觉的,都用上了轻功,健步如飞。
墨狂颤颤巍巍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交给祈凡,想起上官瑾最后为他挡下那些蛊人,又是老泪纵横。
“老夫对不起你们……瑾儿死了……只留下了这个玉佩。”
即使在山洞中关押那么久,他依然意气风发,即使被那人吸去了数十年内力,他依然仰天长笑。但这下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只因为她,上官瑾用命换了他一命!
他怎么不愧疚?之前还那般想上官瑾,任他在江湖上漂泊几十年,可他却仍然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祈凡接过玉佩,那玉佩上的瑾字还沾着已经干了的血,轻轻一闻,是上官瑾身上的异香。她……死了?心口的疼痛再次弥漫上来,仿佛呼吸不上,卡在喉咙里一片难受。
“师傅!你说什么?上官瑾死了!”墨错刚来到门边便听见墨狂这话,脚步一顿,待反应过来便如风一样来到墨狂身边。
她怎么可能死呢?师傅都已经平安回来……她为什么会死?
墨狂抬头看着墨错,本来他在山洞中困了这么久,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能够赶回摄政王府也完全靠着毅力在支撑着,这下见到墨错,心里的弦放下了,反而支撑不住,尚未说话便昏了过去。
“师傅!”
裴子衿在给墨狂把脉之后,开了几幅药方,已经让木喜去熬药了……而他摇摇头,告知墨错,墨狂老前辈的内力被人尽数吸去,以后与常人无异。
墨错握紧了剑,碎水感受到他心里的愤怒,竟自行脱鞘而出,在前方画了画,想逗墨错开心。墨错叹了一口气,师傅内力全失,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而上官瑾为救师傅而死……他又欠了她多少?
祈凡在旁边静坐着,看到墨狂正要醒来,便吩咐裴子衿将墨错带下去说说墨狂的身体该怎么调养,好让他准备一下。
裴子衿摆弄药材的手一顿,知祈凡是有事情要问墨狂,便拉着墨错离开了逸凡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