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菊虽然颇为古怪她的吩咐,但仍是应了下来。
苏云歌安排好了这事,便整了整衣衫,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外面的丫鬟婆子们三三两两的乘在树下阴凉之处,车夫也不闲着,都聚在一起用饭。苏云歌临了特意看了一眼容千寻留给她的车夫阿三。虎背熊腰,皮肤晒的黝黑,眼睛却极亮,气度也相当沉稳。他瞧见苏云歌看过来,微微愣神,便很快反应了过来,躬了躬身就撇开头。
苏云歌不禁莞尔一笑。
车外有眼睛灵光的就望向她,匆忙走来福身见礼。苏云歌自是受了,由着若菊对她们说道:
“莫慌张,小姐只下来透透气儿。”
那些仆妇们就恭敬的敛了神色,退开为她让道。
直至苏云歌走了一段路,才有喁喁私语远远传来。
“那便是你们苏府的二小姐,哎哟喂,真是仙女儿似的模样。”
“可不是,小姐这模样,见过的夫人们没一个不喜欢的。都想着讨了回家呢!”
“若不是——”
再多的话就听不到了,苏云歌面色不变,只专心的望着前方。
若菊在走到岔路时就和她分了开来,赶着去办她吩咐的事儿了。
走了没有多久,苏云歌就看见翠色浓郁的林中现出了一角残破的石檐。其实那亭子也算不得亭子,支柱早叫侵蚀一空,如今不过还剩几个坐的石凳,缺了几块的上壁罢了。
苏云歌走近几步,忽见两道模糊的身影。一上一下,只上的坐到了亭子顶上,下的那个努力的昂着头,去唤亭上的人。
“王爷,王爷,能否帮我取一下物件。”
朱丹含羞柔声道。她今日着了一件百褶如意月裙并菊纹上裳,这般亮眼的颜色,称的她香娇玉嫩,秀丽可人。她鬓边本是一对的碧玉玲珑簪少了一支,听她这般说,应是落在了檐上。
好端端的簪子掉到亭子顶,这倒是头一回见识。就是这方法拙劣了一些,不能让人注意。
苏云歌暗暗想道,不知朱丹丢了簪子,能不能让容千寻多看她一眼。总归她是不信的。
“王爷——”
苏云歌耳边腻歪着她酥软的声音,非但没有神魂颠倒,反倒起了一身疙瘩。
这样的朱丹,果真叫她难以忍受。
亭上的容千寻自然也是这样想的,原本他已看惯苏云歌的绮丽绝色,不施脂粉看在他眼里也同样美态生晕。现下瞧到了朱丹,弄粉调朱,把个脸涂抹成这样,便心中生厌,不愿去多瞧一眼。
朱丹可不知他想些什么,见他别过头去,就以为他是谨守着男女之防,怕惊扰到她而已。她衬度着,那定北王爷不仅家世荣贵,斯文有礼,便是模样也让人芳心荡漾。
倒真如娘亲所说,是个良配。
起先还听闻他是个残疾病秧子,这完全就是误传嘛!看这俊俏模样,让她呼吸都难了。
她自以为是的揣摩了半天,方才仰首羞涩道:
“王爷,我知你定是怕惊扰了我。只那簪子是贵重的,多请你搭一把手……”
容千寻扫她一眼,这回儿连瞪人的念头都没有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自说自话的女子。
“王爷,可是担心——”
朱丹见他半点不搭理自己,便觉得自己想的正是个理,禁不住一直垦垦切切的唤他,直到他终于忍不住为止。
“你……”他皱眉道,没有半分与苏云歌相处时的温和,反倒厌恶的紧,“离我远些,莫拿你那张丑脸对着我。”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
朱丹瞬间便僵硬了。
苏云歌怎么也没想过容千寻竟会这么说,顿时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未来夫君啊,你绝对是稀世难寻的珍宝。
她眉梢眼角都绽了灼灼光彩,靥笑春桃。犹如春梅绽雪,霞映澄塘。
却被容千寻瞧个正着。 容千寻一见她笑的这般模样,立时脸颊微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神情早已软乎了下来。
你来做什么?
他眼尾扫过苏云歌的藏身之处,眸色一紧,无声的蠕唇问道。
苏云歌摇摇头,把食指横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开口说话。
容千寻略微皱了皱鼻尖,沉默着扭过头。
苏云歌看他如稚儿闹脾气一般,不由越发开怀了。
亭下的朱丹并未发现苏云歌,她如今还沉浸在容千寻那句话的震撼里,脑中一片空白。
她虽不算顶美,也有中上之姿,何时被人如此直白的骂丑——况且这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她愣神的功夫,苏云歌便趁机冲容千寻打了手势,让他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