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汉人,父亲是蒙古人,这格楞可不就是就杂种么,这蒙汉通婚的事情,不管是在蒙古人那边还是汉人这边,可都是有些不大招人待见的啊!钱无病琢磨着,只怕这格楞的出身,有那么几分不正,弄不好,他母亲就是曾被蒙古人掳掠过去了,在那边给怀上这格楞的。只是蒙古那边未必承认格楞是蒙古人,而汉人这边,更不会承认他是汉人了。
格楞越饶越远,钱无病一边琢磨着,一边跟着格楞走着,猛一抬头,他看了看周遭的景致,脸上顿时变得十分的精彩。
在大同,他熟悉的地方不多,好吧,他根本就没什么熟悉的地方,唯一有点印象的,还是今天刚刚和那柳云娘和开门红出来时候沿路看到的那些景物了,从柳云娘住的那做深宅大院一直往外走,经过一道不长的巷子,就到了街面上,而钱无病记得很清楚,他出来的那巷子,似乎并不是这周围几座宅院的大门所在,更好像是后门所在,出来的时候,那些小门,都关的紧紧实实的。
他此刻,在他前面的格楞,正熟门熟路的从街上拐进去的这条小巷,不是他出来的那条巷子是那里,而不远处,柳云娘的宅子的门第,他都几乎依稀可见了。
“娘,娘,我回来了!”格楞大声的喊着,高高的围墙下面,一扇小门吱呀一声的打开来,格楞欣喜的朝着钱无病招招手,“进来啊!”
光线有点暗,钱无病走进小门,门后是一道回廊,天知道这户人家怎么会把这回廊一直修到这高高的围墙下面,更是还开了这么一个小门连接着。不过,显然这回廊已经废弃了,此刻回廊里不仅仅堆放着许多的杂物,在回廊的栏杆上,还晾晒着衣物。
等到眼睛慢慢适应了这里的阴暗,钱无病看到,刚刚进去的格楞,正殷勤的打开着食盒,献宝似的一样一样摆放在一个中年妇人面前。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似乎将刚刚在街上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在说给这妇人听。
“多谢人家了没有,这可是要花不少的钱,都是你身后的那位公子给会钞的?”钱无病耳尖,听得那夫人有些嘶哑的声音,轻轻的问着格楞。
“我说了,我给他做事情,干嘛还要多谢他!”格楞还真有点愣,敢情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这孩子!”那夫人叹了一口气,扒开格楞朝着钱无病说道:“这位公子,格楞不懂事,这真叫您破费了!”
“您是格楞的母亲?”钱无病上前两步,看清楚了这个妇人,只见这夫人一脸的焦黄,偶尔还几声咳嗽,显然是有沉疴在身。
“我是,公子唤我刘氏就可以了,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钱!”钱无病看了看四周,这对母子的境况显然十分的窘迫,这里似乎是某个大户的后园的一个角落,这回廊尽头临时搭起的这个窝棚,似乎就是他们的栖身之处了。
“这里是哪里?刘大娘你是在这里做事么?”钱无病有些好奇,如果格楞的母亲是这户人家的下人,也不至于住在这里吧,若是真的这样,那这户人家,可就有些太刻薄了。
“这里是世子的别院!”刘氏脸上惨然一笑,或许是真心想笑一笑,可那笑容看起来真有点渗人:“妾身原本是这别院的下人,自从得了这肺痨,这人也就废了,好在别院的王管家仁厚,没有将我们这对没用的母子赶出去,倒是给了咱们这一处遮风避雨的地方,钱公子,格楞小时候发烧,脑子烧的有时候有那么一点点糊涂,不过,他力气还是有的,钱公子若是真的要用他,管吃管住就行,我这身子怕是拖不了多久了,将来就算是走了,也算是心里踏实一点了!”
“世子,哪个世子?”钱无病对这两字格外敏感。
“当然是代王世子了!”刘氏点点头,身子一弯,竟然是远远跪下来:“妾身身上有恶疾,公子就不必过来了,格楞就托付给公子了!妾身来世,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的恩情!”
钱无病还没说话,刘氏已经叫过格楞来,当着钱无病的面一言一句的说道:“格楞,从今天起,你就跟着钱公子,只要钱公子让你吃饱穿暖,你就哪里都不许去,娘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娘,你吃馒头!”格楞显然还没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心里挂记着自己给娘带回来的吃食呢。
“乖!”刘氏脸上有泪光闪烁,站了起来,用手抚摸着格楞的脑袋,但凡有一丝可能,她怎么可能将自己的这个痴儿交给别人,可自己的这病,已经病入膏肓了,而儿子还年轻,难道还能让也染上这身病了随自己九泉之下么?这恶疾可是传染的啊..
“娘不让你回来和娘住在一起,娘心里也挺不好受的,我儿这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吧,这钱公子不像那些打你的人一样,心地应该是好的,我儿跟着他做事情应该不会吃多少苦头,不过,你一定要听话,钱公子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主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然的话,娘可就不高兴了,和娘吃了这些东西,你就随钱公子去吧,以后不要再回来了,等娘身子好了,娘再去钱公子那里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