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强硬派战胜了妥协派。”德赛望着广场一端,已经集结完毕的西班牙守军,笑了笑,解嘲似得对自己副官说道:“几百年来,西班牙人总学会不了如何与敌人妥协,每次都在山穷水尽之后,才能想到和平的解脱。”
不待夏尔少尉做声,德赛又问了一句,“少尉,帮我寻到一个口罩没?”
“是的。”少尉从背包里拿出一副让修女们现做的口罩,交给德赛团长。
“对了,少尉。也给你一个建议或是忠告,如果待会你不想闻到人肉烧烤的味道,最好你和我一样,能有这样的口罩。哈哈!”话音一落,德赛转身而去,房间里回荡的阴险笑声令夏尔的脸色极度难看。
市政厅二楼,正对广场的一个房间里,彭杜瓦斯蹲坐在地板上,一遍又一遍的保养身边的三支枪械,并将它们填装好弹药,搁在伸手可及的角落。背包里的燃烧-弹也被取出,一共有6瓶。坚守一楼士兵,因为地形不利于投掷燃烧-弹,全部燃烧-弹都转交给其他楼层,或是连接圣母大教堂甬道的战友使用。
彭杜瓦斯戴上石棉手套,小心翼翼的将玻璃瓶塞打开,慢慢地从酒精溶液中拉出湿润过的引火布条,仅留下五分之一长度在瓶中,再用塞子重新封堵瓶口,确保不会泄露。
席尔瓦在一旁静静观看,他最初是被分配到一楼守卫,但得知自己的老乡已在二楼时,他主动联系军士长,希望能和彭杜瓦斯在一起。雷德斯军士长当即同意,后者不想看到这个惹祸精在自己面前晃荡。席尔瓦来这里,倒不是考虑安全,还是和老乡在一起舒坦,尽管彭杜瓦斯时常不给自己脸色,但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
苦活与累活,都是他一手经办,如同这准备燃烧瓶。席尔瓦曾吃尽了苦头,右手手背还残留一大片黑斑,隐隐作痛,那是调制燃烧-弹过程中的不幸附加物。
“彭杜瓦斯,你说我们为何总被数倍,甚至数十倍的西班牙人围攻?”等到老乡忙完手中的活儿,好动的席尔瓦再也忍不住,找了个话题。
“昨天你可以选择不来,德赛上校说过的,可以不追究胆小者的临阵脱逃的行为。”彭杜瓦斯没好气的答非所问。
“呸呸,我可不是胆小,我只是想在战后,能否获得士官的资格,还有十倍的当月军饷。”席尔瓦辩解起来。
“后面的没问题,德赛上校保证过,如果你再想偷懒,肯定不能获得士官军衔。”彭杜瓦斯还准备再教训老乡两句时,外面已传来一阵密集的鼓点声,两名还在屋外闲聊的士兵,也纷纷跑回彭杜瓦斯所在的房间里,等候命令。
很快,一名士官开始在二楼走廊上大声叫嚷,“所有人注意,西班牙人又来送死了,做好你们的最后准备,就像平时在训练场上一样,必须听我的命令再开枪,另外,燃烧-弹暂时不得使用。”
西班牙人在进攻上,依然采用老式的五排制方阵。广场上,参与进攻市政厅正门的近600名士兵,分成五排横队,形成密集队形,每列横队中间都有一名军官在负责指挥,横队前后间距1米,走在前列最突出位置的,是3名最勇敢的鼓手。整个队伍的最高指挥官,拉米雷斯将军也亲自参与进攻,他骑着高头大马,行进在第二排的最右端。
鼓手敲打的军乐,引导自己身后西班牙士兵的前进步伐,一排链接一排,如同卷起的漫长海浪线,试图向礁石发动新一轮冲击。听着敌人的鼓点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所有法国人都尽量屏住呼吸,紧握步枪,双眼死死盯住属于自己的猎物。
100米,在军官们的约束下,西班牙士兵不再胡乱开枪,他们紧抱着插上刺刀的步枪,彼此还稍稍靠在一起,以寻求片刻宽慰;
90米,法国人的几只来复线膛枪率先开火,他们的目标是骑在马背上的西班牙指挥官。一颗子弹正好打在拉米雷斯将军左肩,后者低哼了一声,摇晃着摔倒下来,幸亏身后的副官及时赶到,他抢在长官头部与地面碰撞之前,一把拉米雷斯将军救起,随即送到后方医治。队列中,一名年长的少校军官跳出来,拔出军刀,主动承担指挥职责。
80米,当西班牙士兵开始进入有效射程时,市政厅一楼雷德斯军士长离开观察口,大声命令做好射击准备的士兵们。
“全体都有,举枪,瞄准第一排,开火!”
“更换枪支,举枪,瞄准第一排,开火!”
……
短短十秒钟内,一楼大厅里隐蔽的近百名法军士兵,通过狭窄的射击孔,已向敌人了300发子弹,白烟过后,铅弹撕裂了密集的人群。首先遭殃是三位鼓手,身中数弹的他们全部都在血泊之中,而整个第一排的士兵,也有三分之一的人丧失战斗力,进而留出大批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