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火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将已经有了毛边和破洞的衣袖卷了一下,使之不太容易被发现,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眼前这间小杂货铺的台阶。
“这位爷,您要买些什么呀?”伙计殷勤的迎了上来,向眼前这位穿着长衫的客人热情的介绍起店里的商品来:“一看您就是有眼光的,咱们吕家老店的东西便宜又实惠,您看这铁锅、这碗筷、这洗脸盆、样样都精到,一套全买下来只要两块半鹰洋。您要是在上海滩找到比我们这更便宜的,你回来说一声,咱们店给您把差价补上!”
“对不起,我不是来买东西的!”马火星尴尬的低下了头,避开了伙计惊诧的目光,片刻之后,他鼓起勇气重新抬起头问道:“请问您店里还要人吗?我什么都会做——”
“别介,俺也只是店里的伙计,这店可不是我的!”那伙计打断了马火星的话语,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马火星的打扮,冷笑了一声,回头向柜台后面正在算账的掌柜喊道:“掌柜的,这里有个找活的!”
那掌柜应了一声,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会马火星,拱了拱手问道:“这位先生,敢问您哪里人?姓甚名谁?以前做过什么行当?”
“在下是宁波人,姓马名火星,以前在米行里做过账房,也做过杂货铺的掌柜,会写会算,后来店铺倒了,没了生计,敢问先生您这儿可有活可以干的!”说到这里,马火星用满怀希冀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杂货铺掌柜。
“哦,宁波人,做过账房、掌柜——”杂货铺的掌柜拖长了自己的声音,他微微一笑,向马火星拱了拱手:“见谅,小店不缺人!”
马火星一听急了,上前一步伸手拦住往里面走的掌柜,急道:“掌柜的,我什么都能做,工钱也不用多少,你看着给就行,求求您,发发慈悲吧!”
“这位,不是我为难您,只是您以前做过账房,也做过掌柜,会写又会算,要的工钱又少。要是我把您留下了。哪天东家过来遇到您,让您来做我的位子怎么办?”那掌柜的说到这里,哈哈一笑,随手推开拦在前面的马火星,走回到柜台里,大声道:“阿武,送那位先生出去,不买东西就别挡在门口妨碍生意!”
“得令勒!”那伙计模仿大戏里的喽啰应了一声,走到马火星身旁,将搭在胳膊上的抹布抖了一下,冷笑道:“这位,听见我们掌柜刚才的话了吧?请吧!”
那伙计手中抹布一抖,马火星顿时被溅了半脸脏水,狼狈不堪的一边擦脸一边走出店来,原来自从那国泰米行的钟正淳上吊自尽后,本来掌控着上海的宁波商会也土崩瓦解,上海的米行都落入了一家叫做顺华的商行手中,他也只得跟了过去。却没想到这家顺华商行将这些米行合并的合并,关门的关门,只留下大概五分之三的米行来,多余的人手那个姓蒋的掌柜径直给每个人发了二十块鹰洋的路费,便打发他们去上海周围的州县去打开缅甸米的销路。这对于马火星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须知在当时的大顺,除了上海、汉京等商品经济较为发达的中心城市,在绝大部分乡镇还是较为保守的,商人们很少进入竞争对手的地盘。原因很简单,每个地方经营这些行当的人都是已经经营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商人,想要打破这种盘根错节的桎梏是极为困难的,有的时候甚至要付出鲜血的代价。马火星就有一个同行在从一个乡镇回去的路上失踪了,两天之后有人在路边看到了他的尸体,胸腹之间被捅的和马蜂窝一般。
经历了这次事情后,马火星就再也不敢去那些划给自己的乡镇,这样一来自然销售的成绩也好不到哪里去,结果个把月后他就被那个姓蒋的掌柜赶了出去。马火星虽然有些积蓄,但毕竟上海物价腾贵、他又已经有了老婆孩子,眼看着那点积蓄如流水般不断减少,只得每日里四处奔走,想要找个饭辙,可不知为何,却是屡屡碰壁。
马火星走到街上,眼前不禁浮现出妻子的愁容,他只觉得头疼欲裂,难道要回宁波老家务农?可自己自从十来岁就出了远门闯上海滩了,家乡的田宅早就被族人给占了,回老家也没有立锥之地。退一万步就算族人念在一个祖宗的情分上分给自己田宅,自己这份身板也经受不起艰苦的农活呀?正思忖间,马火星突然眼前一黑,猛的被撞倒在地。
“混蛋,走路没带眼睛吗?”金三胖恼火的盯着躺在地上的那汉子,刚才正和几个手下讨论长三堂子里哪个婊子皮肤白、身段棒、功夫好,正聊得入巷,这厮便撞上来了,搅了他的兴头。
一个粗暴的声音将马火星惊醒了过来,他抬头一看,眼前是几个穿着黑色警察制服的粗大汉子,为首的一个满脸油光,一双牛眼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他忙不迭爬起来向其打躬作揖道:“小人方才走路走神了,这位大爷见谅!”
金三胖冷哼了一声,看了看马火星的样子也不是有油水的,正准备甩甩手让其滚蛋,这是旁边一个手下凑过来耳语了几句,他顿时眼神一亮,冷笑了一声,问道:“你叫啥名字,做啥行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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