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钟一听面露苦涩道:“校长您是不知道,这些人其实只有几个是政府官员,其他的都是地方上的士绅,这次学生有一事要向您请罪了。”
沈从云一听这话,面色微微一缓道:“哦?请什么罪?”
王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今年淮河水患形势严峻,虽然主干道堤坝犹在,前天您还在路上的时候,几条之流出现多处决口,淹了五十几万百姓的家,昨天蚌埠市长都给我跪下了,求学生从各地调集粮食被服。学生身为一省长官,已经向上打报告求援,同时也只能依靠当地士绅和百姓,号召大家捐款献物,帮助受灾群众。昨天请这些地方士绅来开会的时候,属下一时嘴快,说您要来,请大家看在您的面子上,多多发发善心,还说,还说……。”
“还说啥?”
“还说只要捐款数目上了一万两的,就能得到您的接见。”王钟瞬间加快了语速,说完顿时额头上冒出一片细细的汗珠来。
沈从云一听这话,立刻笑着问胡雪岩道:“雪岩兄,刚才找您要钱的,是他吧?”
胡雪岩连连点头道:“不错,就是他。开口就是追加三百万元,当我家开银行啊?”
“您可不就是开银行的么?”王钟低声回了一句,沈从云听了顿时哈哈大笑道:“王钟,没想到你小子敢打着我的旗号搞钱啊,不错,够机灵。说说,你要那么多钱做啥?”
王钟清了清嗓子道:“校长,安徽最大的问题,就是水患。水患的问题不仅仅是淮河流域独有。江南围圩地区每年梅雨季节,长江水倒灌之流,周边地区比如宣城等地,内涝的现象时分严重,一旦雨水过量,山洪爆发,丘陵地区的自然灾害也时有发生。学生到任之后,几乎每年汛期都是提心吊胆的。尤其是淮河流域,上半年要防着水灾,过了九月又要防着旱灾。学生想着任期内争取把治理水利的问题解决到一个相对理想的程度,所以缺钱啊。”
胡雪岩一听这话不干了,接过话道:“王钟,你可不凭良心说话啊。每年中央财政拨款,我少你一个子了?水利部每年还不少往安徽投钱吧?张謇那里可都记了账的。你叫穷也没用,现在到处都缺钱,不能光紧着你。”
王钟可不敢得罪胡雪岩,连声告饶道:“我的财神爷啊。您听我把话说话成不?”说着连连拿眼神哀求的看着沈从云,沈从云只好点头笑道:“雪岩兄,听他把话说完嘛。”
“我听说国外有一些大型的水利工程,既能利用水利发电照明,又能起到截流蓄洪的作用,我也想在淮河流域搞这样的工程。这不,水利部的张大人,一直没明确表态,我想也是因为钱的问题,心里盘算着,地方凑一点,水利部再出一点,把工程搞起来。”
沈从云一听这话,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仔细的打量一番王钟后,笑问:“你小子是不是听到啥风声了?老实交代,是走的谁的路子?”
“校长英明!谁透的口风,学生不能说,出卖兄弟的事情不能做。”王钟笑的比较赖皮,沈从云微微出了一口气道:“哼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是李维这家伙。你们俩穿一条裤子的,不是他透的口风才怪了。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遮掩了。这次带来的专家组,主要目的就是实地考察佛子岭一带的地貌以及水文状况,中央财政已经和水利部达成一致了,要在那里搞一个大工程,你先行动起来了,我非常欣慰啊。”
王钟立刻露出狂喜,拿眼睛看着胡雪岩道:“财神爷,你这下该松口了吧?”胡雪岩根本就不买账,一口回绝道:“没门,佛子岭的工程中央有专项拨款,你的事情是省里的事情。”说着话,胡雪岩还不住的拿眼睛给沈从云使白眼,沈从云见了连连苦笑。
“好吧,财神爷是看上我那点家底了。这三百万元,我来出好了。回头忙完这一段,王钟你上一趟北京,我让聂梓休给你三百万。”
胡雪岩这才露出笑容道:“子归啊,不要说我小气,上个月斯蒂芬才来的电报显摆,说他按照你的意思,在美国芝加哥,炒什么期货来着,足足赚了三千万美金,有这个事情吧?”
沈从云气的一拍大腿道:“这个该死的斯蒂芬,怎么管不住嘴巴?”原来,沈从云穿越前在一本期货方面的书上看见,由于汽车产业的兴起,橡胶在期货市场上的价格猛涨。沈从云交代斯蒂芬,买点橡胶期货,反正福特的汽车公司也要橡胶的,大不了到了时候把橡胶拿回来自己用就是了。斯蒂芬这个家伙,一向知道沈从云的神奇,在期货市场上下了狠手,直接开始扫货,一口气买进了五百多万的单子。这家伙也就是仗着本钱雄厚,这些年没少分钱。结果今年五月初,橡胶价格暴涨,斯蒂芬算是发了横财了。按照两人之间的合作协议,大家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沈从云的小金库里多了一千五百万,让胡雪岩知道了还有个好?胡雪岩时刻都憋着挤一点出来呢。
关于期货,日后沈从云还有更好的发财期货,这些暂时就不说了。
钱的事情有了着落,王钟脸上笑的更开心了,沈从云哪能大出血了还让他开心,脸上一板道:“王钟,老实交代,昨天从士绅哪里借用我的旗号弄了多少银子?”
王钟哪想到沈从云还惦记着这茬呢,苦笑道:“校长,没多少,就三十万两,还有一些米粮被服啥的,都不是值钱的东西,您就别惦记了。不过,有点东西,是当地的一个富商硬塞给我的,学生觉得您现在就能用的上,所以给您送来了。”
“什么东西?笑的这么猥琐?”沈从云心情好了一些,脸色也没才来的时候那么严肃了。
王钟连连笑了笑,朝外面喊道:“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十五六岁年轻的女子怯生生的走了进来,见了沈从云立刻跪下道:“奴婢见过大人,伺候大人。”
沈从云不错的心情,瞬间跌入了低谷,脸上怪怪的笑着看着王钟,慢慢的走到王钟身边,猛的抬脚踹了几下,怒道:“混蛋啊你,这种礼物你也敢收?还敢往我跟前送,我踢死你。”
王钟站着没敢动弹,连声解释道:“校长您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看您身边没带女眷,这不没个人伺候着也不是个事情。这姑娘我考察过,知书达理的,手头也利索,这才暂时让她伺候您。”
“只是暂时的?不是学古代的大臣给皇帝献美女?”沈从云犹豫了一下,收住了脚,王钟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
“好,我暂且信你,要给我查出来这事情是你有心而为,我不收拾你才怪了。”沈从云气哼哼的说着,这时候外面有人插话道:“大人!您要收拾谁呢?不会是我吧?”
一个中年男子进来,随手把手上的雨伞往边上一搁,沈从云看见此人,不由的一阵激动,快步上前握着他的手道:“季直兄,您辛苦了。”
此刻的张謇,混上上下好几块湿漉漉的,长袍下摆也沾了不少的泥水,脚上的鞋子上沾了许多厚厚的黄泥巴,一副刚从第一线下来的样子。
“大人,没能去迎接您,千万别见怪。”
“什么话!我先说好啊,我来这是给您和三军将士加油助威的,绝对不是来瞎指挥的。您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就当我是来给您打下手的就成。”
沈从云这话算是给这次防汛指挥权的问题定了性了,张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道:“大人,刚才收到一个好消息,淮河上游晴了。您从美国请来的搞气象的洋人也说,明天开始大概会有三到四天的好天气。”
沈从云听了也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面露严峻道:“季直兄,我们老家有句话,涨水不倒退水倒,不能放松警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