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起盆子,在小童满是不悦的目光中,退了出去,退到门口的时候,却是偷偷抬眼,看了看小童身边立着的两人。
他虽叫不出名字,却也知道,这两人是国舅爷的贴身随从。
家仆退出去之后,缩在院中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默默的观察着上房的动静。似乎听闻那两个随从和小童争执了几句,小童便被强行推出门外。
小童在外头,,面上有些焦急不忿,担忧的不停向里张望,可是陆道长和其余两位师叔都不在府上,他一个跟随陆道长身边,没有道行的杂使小童,旁人哪会将他放在眼里?
家仆心下嘀咕着,不知那两个随从眼神如何,究竟能不能发现他藏起来的丹药?等了许久却也不见两人出来,他有些等不及了,当初张道长给他丹药的时候,也只是说,让他将东西放进去就是,可没有说,放进去了一定要被人发现才能给另一半的钱吧?
是了,不管能不能被发现,他的另一半的钱是不能少的!
家仆想通了这些,便立时起身,向张铭之处寻去。岂料还没寻到张铭之,刚路过一个人迹罕至的竹林小径,就被人从后头捂上了嘴,一击敲晕过去。
张铭之冷笑着抱紧家仆软倒的身子,低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死了也不冤。这么大的事儿,你若是走漏了风声,岂不是对我不利?唯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你安心去吧,剩下的钱,我会烧给你的。”
说完,只听那人脖子喀嚓一向,鼻端再无了气息。
张铭之将他的尸身藏了起来,只待入夜再悄悄带出府去。
谁知还没到夜里,国舅爷府上便起了轩然大波。
那紫砂镶金的盒子被送到了国舅爷手中。国舅爷当即脸色大变,却隐忍不发,待到被他专门支出去的陆北几人回来的时候,他甚至还端着笑脸,让人将陆北几个请过来。
陆北身边跟着那小童自然已经被控制起来,纵然他想要提醒陆北,却也是不能。
陆北三人毫无防备的来到国舅爷院中,虽觉察出院中气氛似有些不同,但并未放在心上。
国舅爷笑脸请他们入了上房,每人赐了茶。还笑意盈盈的同他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夸赞他们道法甚好,十分得他信任。
一杯茶下肚,又有这诸多恭维之言,陆北甚至有些飘飘然了。
“国舅爷谬赞,实在愧不敢当……”当字还没说完,陆北却觉脑中晕了一下。
他抬手按了按额头,心直说着不可能吧?眼中所见,却已经有了重影,整个人好似坐在小舟之上,晃晃悠悠,跪坐不稳。
他侧脸向国舅爷看了过去,“国舅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您?”
虞泰轻笑,“陆道长,我一向对你信任有加的!”
陆北连连点头,“承蒙国舅爷赏识,贫道师兄弟对国舅爷也是尽心尽力,不敢有片刻懈怠呀?”
“是么?陆道长这话说的我心中甚是感怀呢!”虞泰笑了笑,“我这人一向赏罚分明,不喜藏私,众位对我忠心耿耿,我必然也不会亏待众位,可是我断然容不得我身边之人,对我怀有二心的。今日敢偷盗我的仙丹,明日就敢谋算我的性命,人的贪心,是没有边界的,陆道长说,是也不是?”
陆北一听这话,脸色立时大变,“国舅爷说什么?贫道听不懂?”
“师兄……”“师兄……”
陆北两位师弟的道行不如他,坚持不了许久,便眼晕脑涨,歪倒一旁。
“我师兄弟从不曾偷盗国舅爷的仙丹!”陆北看了看自己已经倒在地上的师弟,一面偷偷运气,一面将目光转向虞泰,“前几日,府上传出这般流言,我还自信,国舅爷定然不会被流言所惑,定然会相信贫道!如今看来,这般自信,真是可笑至极!”
虞泰脸上笑意淡去,“刚听闻流言之时,我也觉得可笑,陆道长跟随我的时间也不短了,陆道长人品,我还是信得过的,可不曾想,人心隔肚皮,没有至死不渝的忠诚,只有称不称心的利益而已!”
陆北发现自己的运气,并不能克制头上眩晕,和体内生出的无力感。
“陆道长不必白费功夫了,你们跟在我身边多年,又确实有能力,我岂能对你们毫无防备?这是专门针对你们所配置的克制之药,三个时辰之内,你们都不能运气调息,否者气息逆转,伤及心脉,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虞泰缓缓说道,“相识一场,相处良久,莫说我没有提醒道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