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沈昕娘缓缓问道,语气依旧和往日里一样平平静静的,没有责备,也没有愤然。
沈四娘有些诧异的抬头,“姐姐的处境不是陷入困窘了么?怎的还?”
“不过小孩子的无理取闹罢了。”沈昕娘淡淡说道。
不光沈四娘愣住。就连金香和丹心都瞪大了眼睛。这还叫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三家铺子的掌柜都要急疯了吧?
“那姐姐,是有办法了么?”沈四娘起身,犹疑问道。
丹心一拍手,“民不与官斗,我怎么忘了,秦家的生意就算做得再大,那也是商贾!只要王爷出面,不怕秦家不收手!”
沈昕娘摇头,“秦家与外藩常有来往,若真是牵涉到王爷与朝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原本不过是小事,还是哪儿起哪儿了吧。”
三人闻言,眉头不约而同的蹙起,目光都落在沈昕娘身上,竖着耳朵,听闻她的办法。
“倘若有邻家的孩子,在你家门口胡闹,你待如何?”沈昕娘忽而问道。
金香最先开口,“我打他一顿,再告诉他爹娘,叫他爹娘好好修理他!”
丹心立即纠正道:“应当先告诉他爹娘,让他爹娘好好修理他一顿,若他爹娘不明事理,你再打他一顿。如此,说到哪儿你也不输理!”
沈四娘垂眸片刻,“姐姐要告诉秦家老爷?”
沈昕娘缓缓点头,“是该叫他知道,他若不管教自家的孩子,我倒是不介意替他管教。”
沈昕娘的信送到秦家老爷手上的时候,秦家老爷是皱着眉头看完的。
他一旁陪同的老管家颇为不以为然,“不过是三个小铺子的东家,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替老爷管教咱们家少主?这牛皮不要吹得太大呀!”
秦家老爷面色凝重。
管家觑了觑老爷脸色,“老爷,一个小娘子的话,不必当真吧?这事情也未必像这小娘子说的这般,少主一向是做事有分寸的人,怎的会如此排挤她的铺子?”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不会懂得罢休,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秦家老爷轻叹一声。
老管家垂眸想了想,“老爷是说,事情真是少主不对?”
秦家老爷叹了口气,没有应声。
“便是少主任性了一次,也没什么了不得,不就是三个铺子么?这小娘子胆敢给老爷写信来,倒真是勇气可嘉!”老管家摸着胡子笑道。
“她不是一般人。”秦家老爷忽而说道,“子来是心急了。”
老管家一愣,能让自家见多识广的老爷谓之“不是一般人”的人,这世上,只怕也没几个吧?这小娘子,莫非真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秦家老爷连夜起程,直奔京城,更让老管家惊讶不已。
悦来食肆眼看要撑不下去,整日里伙计出门采买简直跟抢一样,他买,立时有人跟他抢着买。每日为了能买回来一点菜品粮食,价高的吓死人。
在这么下去,食肆莫说挣钱了,赔都要赔死了。
“你答应过我什么?”秦家老爷来到京城,顾不得休息,第一件事情就是见秦冉。
沈昕娘给他的信里写得清楚,七日时限,倘若七日之后,秦家老爷太忙,抽不出时间来管教孩子,正好她近日里闲。
秦冉把玩着手中折扇,面对父亲的质问,垂头一声不吭。不像是认错,倒更像是无声的抵抗。
“你说过,二十一岁之后,就跟着我接管家里头,族里头的事儿。”秦家老爷缓缓说道。
“我没做到么?”秦冉忽而抬头反问,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我没学么?我没有历练么?你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还不够么?”
“你说不再想离开的事情了,我也告诉过你,有些事强求不来,没有机缘就是没有!”秦家老爷沉声说道。
“我不是没有机缘,我七岁那年他挑中我了!他说,我是有灵性的孩子!难得一遇的有灵性的孩子!若潜心修习,必定大有作为!”秦冉不由拔高音量。
仅有父子两人的厅堂之中,他的尾音似有回响。
“你若好好操心家族的事,也必然会有一番作为!不是只有修行一条路!”秦家老爷怒目看他。
“可我只想走这一条路!从我七岁开始我就在等!”
父子两人四目相对,眸中的怒火像是要把对方燃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