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是题外话。
话又说回来了,自从小叔薛律放弃科举、接手部分家族生意后,整个人的气质、在原来的温文儒雅里面,又添了几分精明强干,简直可以说是提升了几个台阶,总之感觉越发不好糊弄了呢。
——当然,感觉更不好糊弄的,还是小婶俞氏。
只见薛俞氏见着突然造访的薛螭,不单脸上半丝惊讶亦没露,还热情地拉着后者好生地关怀了一番。就是听说后者刚到家就被拉过来,才嗔怪地瞥了丈夫薛律一眼。
这些小动作自是叫薛螭一一看在眼里。他不禁忖度:看样子,小叔小婶这是、早有预谋的?然后今儿就叫他恰好赶上了……
仿佛应了薛螭的想法,瞥完丈夫的薛俞氏,便立马指了个丫鬟去给薛王氏传讯;接着吩咐人去二房的厨房点了好些薛螭爱吃的菜;又叫人去通知良哥儿(薛蝌)跟琴姐儿……如此这般,有条不紊地就把服侍的人全指走了。
而等到那些闲杂人等一走,薛律便干咳两声、话锋一转道:
“祥哥儿,‘那个事’我已经听你小婶提过了……”
才听到这个开头,薛螭便在心里暗道一声“果然”——
却道薛律为了新商路、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一直在外奔波。最近之所以会在薛家,还是因为中秋节想一家团圆,才特意赶回来的。这不,节后没多久就要走了。
对于小叔待没两天就要走,若放在往日,薛螭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毕竟跑新商路、不就是这样?小叔一个成.年人、选择为事业拼搏,小婶都没说啥,他这个当侄子的、去插什么嘴哦。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贾赦的“三不猴”尚言犹在耳,虽说其实跟他小叔没多大关系,但小心总没大错;重点是,他是真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于是,薛螭在中秋时,就避着人,跟小婶提了一嘴,大意是让小叔在节后、切莫往北走——
事实上,他更希望小叔接下来不要离开薛家。可惜,这个解释起来十分麻烦。无奈的他只能退而求次,让小叔不要北上了:
一则,是太子有恙、导致如今的京中情况诡秘,恐有大事发生,他们家一介商贾、自是能避则避;
二则,是大江决堤,小叔没道理往灾区方向走。
如此,能去的地方,也就苏浙、广州等一带了,范围收窄许多。
当然,薛螭也知道,小叔很有可能不会听他的……但,他亦不能因为其中一个可能性,便什么都不做吧。
叫薛螭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小叔不单听了,还十分上心!看小叔夫妻都特意来找他私下谈话了,分明就是要细问他原因啊!
偏他最不想被问到的就是原因……薛螭心下纠结道。看来只能往“太子生病”恐“京中生变”这个方向扯了。
——薛螭在电光石火间转过以上种种想法,而此时薛律的后半句话才刚刚出来。后者说道:
“小叔知你是个聪明孩子,便也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了……”
薛螭心里正组织着语言呢,听得这话瞬间便感动了:小叔、您真是太体贴了!
而薛律,可不知因他一句话,侄子就已感动得稀里哗啦——实际上,不问原因,不是因为他不好奇,而是因为、他大概猜得出来!
是的,能猜出来。甚至,这可以说是他和俞氏夫妻俩的共识了。
说来,祥哥这个侄儿,打娘胎出来便聪慧无比,所以后面传出“转世灵童”的名头,又被大明寺的方丈收为俗家弟子,薛律都不觉得奇怪。
而且,一开始他对侄儿成了灵童,是没多少实在感的,毕竟便是多了一个称呼、祥哥依然是他的侄儿。直到,他真正见识到侄儿、不,是灵童的“神通” ——“送子”。
他的琴姐儿、就是灵童“送”的!
也是从那之后,他与妻子便打心底对灵童侄儿十分信服。不过是没在面上表现出来罢了。
又有。旧年他在外地意外识得一位梅姓秀才。他见这梅秀才基础扎实、文章不错,只因其老父得病掏空了家财、方耽搁了举业,心里便起了资助之意。
那梅秀才亦接受了,还在听说他有一女后、主动提议结儿女亲家。
起初薛律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即便梅秀才日后不能更进一步,那秀才之子也不算辱没琴姐儿这个秀才之女;
若能更进一步,“高门嫁女”亦是正常;
兼之这是梅秀才主动提出来的,由此能看出对方非那等清高迂腐的人,不会瞧不起琴姐儿出身商户……
——然而,就在薛律准备答应之际,他突然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