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大步走了进来,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沈慕辰见他似乎有话同娘说的样子,便拉着溶月出了房间。
两人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凉风拂过,心中万千思绪,一时相对无言。
皇上对爹的猜忌不满之心定是已由来已久,否则不可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就定了他谋逆的大罪。目前看来,皇上似乎还很器重爹,那这猜忌的种子到底是何时埋下的?不管怎样,未雨绸缪才能占据先机,溶月暗下决心。
“哥,你觉得皇上对爹如何?”溶月装作不经意道。
沈慕辰好奇地看过去,“阿芜怎么突然这么问?”
溶月笑得天真,“我觉得皇上好像很器重爹的样子呢,哥哥你说呢?”
“这是自然。”沈慕辰与有荣焉,“爹骁勇善战,打过不少胜仗呢。”
溶月吐了吐舌头,眸中有亮晶晶的光芒闪动,“那要是爹爹哪天打仗输了,皇上会不会怪他啊?”
沈慕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胜败乃兵家常事,皇上是明君,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阿芜也知道思考问题了。”
溶月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那就好。不过要我说,爹爹肯定不会打败仗的。听说西北军可厉害了,而且爹在西北军的威望特别高,说不定皇上去了也比不过呢。”
“嘘。”沈慕辰一听,忙捂住她的嘴,警觉地看了看四周,“阿芜,这种话绝对不可再说,不然我们全家都要遭殃,知道吗?”
见溶月点头,他这才松开手,心里却是一动。
君王最忌讳的是什么?功高盖主!前朝有多少活生生的例子。现在连阿芜都知道爹在西北军中的威望过甚了,那皇上能不知道?他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妥,这事得赶紧同爹提一提才行。
溶月瞧见他沉思的神色,这才微微松口气。爹爹骨子里爽朗豁达,压根不会想到这方面来,而哥哥思考问题一向周全,自己不好说得太露骨,只希望他能早日提醒下爹才是。
正月十三,晴了几日的天空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十里长街,路上行人稀少,只闻雪花噗噗降落在地的声音。
定远侯府门口,定远侯沈司黎一袭戎装盔甲,正在同妻儿依依不舍地告别。圣命难违,他甚至来不及过完上元佳节,就要匆匆踏上北上凉州的征途。
寒风呼啸而过,空气里都是冰冷的气息。
定远侯同夫人道过别,看向溶月,“阿芜,在家要乖乖的,听你娘的话。”又悄悄凑近一些说道,“这次爹走得急,还没来得及找师父教你练武,我已经跟辰儿说了,让他有空先教教你基本功,不过你要乖乖的,不要闯祸知道吗?”
“嗯。”溶月噙了泪水,重重点了点头,“爹,你在外面也要保重身体,阿芜等着爹爹回来。”
“好,好。”定远侯欣慰地再看一眼他们,狠下心来,翻身上马。“我走了,你们保重。”
沈慕辰也翻身骑上马背,他再将爹送到城门口与小队亲兵会合。
定远侯一扬马鞭,还未落下,溶月叫道,“爹爹,阿芜也想再送送你。”一边说,眼眶中的泪珠在不断地打转。
望着溶月水汪汪的眼睛,定远侯叹了口气,伸出手,“上来吧。”